“臣妾明白了……”
郑观音躬身应允。
李建成心有不甘的又骂了一句,“废物!”
尹阿鼠真的是个废物,不仅废,还没脑子。
在他们兄弟三个中间混,不找一个稳稳的站队也就算了,还敢反复横跳。
“要不要再派个人称量一下四郎?”
郑观音疑问。
李元吉要是生出了野心,要觊觎那个位置,那就是她丈夫的对手。
提前称量一下,总比等李元吉坐大了以后再称量要好。
要是能提前打破李元吉的野心,将李元吉这个潜在的对手化作帮手,那也是一桩好事。
李建成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那个废物既然已经跑去给元吉通风报信了,那我们就不能再出手了。
以元吉的性子,知道此事以后,肯定会想办法反击。
在这个时候,我们再出手,很容易跟元吉起正面的冲突。
这是父亲不愿意看到的。
也是世民乐意看到的。”
郑观音沉吟着点点头,准备离开。
守在崇仁殿前的侍卫突然进入殿内,躬身禀告,“殿下,刘少监请见。”
李建成和郑观音皆是一愣。
李建成想了一下,大致猜到了刘俊此行的目的。
“请!”
“喏!”
侍卫应允了一声,出了崇仁殿,没过几个呼吸,侍卫就带着刘俊出现在了殿内。
刘俊见到李建成,躬身一礼,“臣刘俊,参见太子殿下。”
李建成换上了一个笑脸,道:“不必多礼,刘少监有何指教?”
刘俊赶往又往下弯了一些腰,陪着笑脸道:“殿下说笑了,臣怎么敢指教殿下。臣是奉了大家的口谕,将四殿下的奏疏,传给殿下一阅。”
李建成故作惊讶的道:“哦?元吉居然给父亲上书了,还真是奇闻呐。”
李建成热情的对刘俊摆摆手,“快拿过来给我瞧瞧,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值得元吉大动干戈。”
刘俊双手捧着李元吉的奏疏,恭恭敬敬的送到李建成面前。
李建成翻开奏疏一看,脸色可精彩了。
有惊、有怒、也有一些无奈。
最后脸色重新浮现起了笑意,“元吉还真是妙笔生花,将世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相比起来,我这个做长兄的,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刘俊弯着腰,没说话,就像是没听到李建成的一番话一样。
李建成放下李元吉的奏疏,提起笔,一边挥毫,一边笑着道:“世民看过了吗?”
刘俊赶忙道:“二殿下已经看过了。”
李建成点了点头,打趣的道:“为何你先将奏疏拿给了世民,而不是我?难道是看不上我?又或者说,你心里觉得我不如世民?”
刘俊一脸惶恐,赶忙跪在地上,道:“臣不敢!臣之所以先将奏疏拿给二殿下看,是因为二殿下人在天策府。两仪殿距离天策府的位置更近。
殿下若是觉得臣怠慢了殿下,恳请殿下降罪。”
李建成摆摆手,笑呵呵的道:“我就是随口一句戏言,刘少监何必当真,快快请起。观音呐,赏刘少监一块美玉,就当是我给刘少监赔罪了。”
郑观音从善如流,立马吩咐人去拿了一块上好的美玉。
刘俊也不敢推辞,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美玉,揣在了怀里后,才缓缓起身。
刚刚站直了,就听李建成又笑呵呵的问,“刘少监,听说前些日子我父亲在两仪殿内为难世民,多亏你带着元吉及时出现,才帮世民解了围,可有此事?”
刘俊心里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听到李建成这话,心又提起来了。
刘俊赶忙躬身道:“此事是大家交代的。”
李建成明显愣了一下,转念一想,立马明白了李渊的心思。
李渊是怕在敲打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寸步不让,让他下不来台,所以让刘俊在关键时候带李元吉入殿,给他一个台阶。
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担心跟李世民闹得太僵,影响父子之间的感情。
李渊也是够矛盾的,一面想敲打儿子,一面又害怕敲打的狠了,影响父子之间的感情。
第二十三章 国公二代
害的李建成差点以为刘俊已经倒向了李世民。
李建成爽朗的一笑,毫不忌讳的道:“我还以为你收了世民什么好处。”
刘俊态度谦卑的道:“除了大家和殿下们的赏赐,其他的臣可不敢乱收。”
李建成满意的点点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说完这话,李建成的奏疏已经写好了,晾干了墨汁以后,连同李元吉的奏疏一并交给了刘俊。
刘俊拿到了奏疏,一刻也不愿意多待,逃跑似的离开了崇仁殿。
李建成在刘俊走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他再次提笔,在纸上挥毫,没过多久后,李元吉那份奏疏上的内容,就一字不差的出现在了纸上。
李建成没等墨汁晾干,就递给了郑观音。
郑观音拿过纸细细的审阅,良久以后,一脸惊容,“他……怎么敢?”
李建成冷笑着道:“我这位四弟啊,胆子大着呢。”
郑观音急忙道:“应该不是真的,四郎不可能去帮二郎。”
郑观音知道李建成心里最担心什么、最害怕什么。
李建成冷冷的道:“我知道不是真的,父亲也不会当真,世民也不会当真。他要是真的想帮世民,就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李建成猛然起身,一拳砸在长几上,咬牙道:“但是他恶心人,膈应人。”
郑观音见李建成没有相信李元吉奏疏里的话,松了一口气,可看到李建成愤怒的态度,又提起了心。
“那你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忍气吞声的向父亲上书,说我这个做长兄的做的不够好,才会让弟弟对我心生隔阂。”
李建成咬牙切齿。
李元吉恶心了他一把,他还不能报复,还得昧着良心上书给李渊,说是他的错。
他要是趁机报复李元吉的话,李渊的心能凉半截子。
李渊将李元吉的奏疏给他和李世民看,可不仅仅是要看李世民的态度,也要看他的态度。
他要是心胸狭窄,趁机向弟弟出手。
李渊很有可能会重新考虑太子之位的归属。
李渊绝对不会让一个心胸狭窄的儿子上位,去威胁其他儿子的性命。
李渊要是没得选,他也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在乎李渊的心思。
可偏偏李渊有得选,而且下一个,似乎更好?
郑观音理解李建成的心情,她略作思量后,低声问道:“要不要差人送点东西去武德殿?”
李建成听到这话,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他不得不承认,郑观音这个提议,远比他简简单单的上一份奏疏要好。
“那就从今冬的贡品里选一部分,送去武德殿吧!”
李建成几乎是强忍着心里的不适,说出的这话。
郑观音点了点头,下去准备礼物。
……
武德殿。
李元吉在奏疏送出去以后,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当谢叔方匆匆赶到正殿内,告诉李元吉,李渊下令封了武德殿以后,李元吉心里就更舒坦了。
李渊下令封了武德殿,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渊怒了。
李渊怒了,那李建成、李世民、裴寂三个人的小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李建成、李世民、裴寂三个‘敌人’的小日子不好过了,李元吉心里肯定更舒坦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
但只要能报复‘敌人’,只要能出了心里那口恶气,李元吉还是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毕竟,他的‘敌人’不是一般的人,一个是可以称之为千古第一太子,一个是彪炳史册的千古一帝,一个是在青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宰相。
对付这种级别的‘敌人’,付出一点儿代价,再正常不过了。
李元吉心里舒坦了,就没心思在武德殿正殿待了。
他出了武德殿正殿,在武德殿内溜达了一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武德殿的正门武德门,看到了封他武德殿的一众宿卫。
为首的两个李元吉认识,正是此前在甘露殿前率先动手擒拿他的两个千牛备身。
当时他觉得有些眼熟,没认得出来。
现在看到了,他有了一点印象。
一个是屈突通的长子,屈突寿;一个是殷峤的继子,殷元。
两个二代。
两个国公继承人。
不需要为了荣华富贵去战场上厮杀,也不需要为了官爵去勾心斗角。
混着就够了,等他们老子没了,他们就是新国公。
一个是一出生就站在了终点,一个是出生以后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站到了终点。
虽然李元吉自己已经站在终点的终点,可他的终点,跟屈突寿和殷元的没办法比,人家的更安全。
两个人见到了李元吉,主动迎上前。
“参见殿下……”
两个人一起躬身施礼。
屈突寿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身形高大魁梧,弯下腰的时候,看着很别扭。
殷元二十岁上下,身形不高也不低,不胖也不矮,寻常人身材,看着没什么特殊。
李元吉的前身跟屈突通、殷峤一起上过战场,也见过屈突寿和殷元,所以还算相熟。
“你们两个,之前在甘露殿,可没少给我难堪啊。”
李元吉故意板起脸。
殷元有点无所适从,反倒是屈突寿仰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的。”
屈突寿的父亲屈突通是奚人,是东胡的一支,屈突寿长得也是鹰钩鼻,深眼窝,就是发色是黑色。
前身因此很喜欢跟屈突通亲近。
但屈突通对前身不冷不热,反倒是屈突寿愿意跟前身搭话。
所以屈突寿在李元吉面前,才敢大大咧咧说话。
“我是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