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白衡给拎了回去,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我那么坚定不移的认为他就是我弟弟,就算是他穿着内裤满屋子转悠,我都觉得无伤大雅。现在他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就更能清楚的认识到,他是我弟弟前女友,仅此而已、
“你要在这么对我好,我可就喜欢上你了苏以浅、”
白衡斜眼看我,一脸坏笑。
“那样我就赚大发了,一个女人可以把一个掰直也算是很牛掰了。”
就当玩笑。
谁知道白衡嚯一声站起来,特严肃的看着我。
我心里有点儿慌,但还是要保持面上镇定,冲他打了个止步的手势,“别介啊,陆封对我那个样子,我怕你这一喜欢我,我和我弟弟这辈子都不能相认了,千万别害我。”
白衡无奈叹口气,又重新瘫倒在沙发上,往嘴里填葡萄。
“也就是你苏以浅,我总觉得你这人就是脑子勾了芡了,你想想要我是你弟弟的话,许朗会让我在他酒吧但鸭?明显陆封是你弟弟好吧,让这小子给保护的滴水不漏。”
一句话戳到了关键点上。我哑口无言。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我饿了,刚才跟那个洋鬼在一起没吃饱,你帮我弄点儿宵夜。”
好吧,我也是自找的,弄一大爷放家里供着。
他自从在那受伤的爱情里醒过神来之后。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好生物质。
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只能下楼去买点儿。
幸亏出了小区附近那条街上有个快餐店,大晚上,也只能吃这个了。
夜晚很冷,裹着大衣顶着风往街口走。
平常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这条街管理的都特好,没有乞讨者。
今儿来了一胡子邋遢的男人,看不见他的脸,胡子头发很长时间没洗,都黏连在一块儿,铺在脸前。
“行行好吧,赏我点儿。行行好。”
“您行行好。”
本来我躲着他走,他却不放过任何一个过路者,前面那人被迫掏了五块钱。
我想着从那个冤大头前面绕过去,没想到这人拖着腿,特迅速到我脚下,拉着我裤腿脚,说着行行好的话。
可能是离得近了,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尖锐中带着点沙哑。
一时间还说不出是谁来,反正就是耳熟。
“不好意思,我没零钱,”
这是实话,包里就一张一百的。向来买宵夜都不会多带钱的。
那人手突然就缩回去,跟受了惊吓一般,把自己缩成一个团。
双手抱着双腿,嘴里叨唠着,“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错了,错了。”
“姑奶奶,我真的错了,放过我,我罪有应得!”
特别突然,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就这样了。
过往的路人以为我对这个乞丐做了什么,用一种说不上来的鄙夷目光看我。甚至还有的人指指点点,几个小青年开始用手机录像。
得得得,自认倒霉。
“您别这样,大家伙儿都看着呢,我可真没碰您一下。钱,我给成了吧,我就一百块钱,多了也没有。”
那一百块钱,我递给他。
他非但不接,好像受了更大的惊吓,把自己抱的更紧,还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顾不上其他,蹲下身,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忽然就狂躁了,挥舞着手臂让我离他远一点儿,不要碰他。
尖利的声音,越来越熟悉,一个答案就在眼前,我却恍然间想不到。
“那您是不是认识我?”
显然,我触了他的雷区,他拼命往后缩,嘴里叫喊着,“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去自首,自首。”
有个好心的老大娘也过来询问,她说话的时候,那个乞丐情绪稍微稳定了下。甚至还稍稍抬了头,露出两个很小的眼睛。
警惕的我看着我。
“得了姑娘,这人可能有问题,你别搭理他,走自己的路就成。”
好心大娘走了,我却挪不动脚,因为这个人我看到他的眼睛,想起一个人来。
“杨胖子?”
他忽然就警惕起来,身体一个劲儿的往拐角的阴暗面缩。
抱着脑袋,跟鸵鸟一样自欺欺人,“我看不见你,看不见你。”
我蹲在那里很长时间,钱掉在地上,衣服被风吹开了都没知觉。
对我来说。这个男人,简直是我的噩梦。
他害死小亚,让白衡成了今天的德行,白衡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他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中,混沌,对,就叫混沌状态。
他也让我家破人亡。
可是此刻此景,我却对他恨不起来。
若他还是往日那种锦衣玉食的状态,我甚至能扑上去咬掉他一块儿肉,可今天,真的不能。
他遭到了报应。
今天这般模样,恐怕要一直维持到他生命终止那一刻。
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他衣衫单薄,估计很难熬过去。
我捡起钱,去买了一大份全家桶,在小商店买了一瓶热的矿泉水。
“吃吧。”、
他很饿,但是很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没毒吃吧,你都这个模样了。到底是让我骂你还是打你才能解恨呢。”
他手伸到一般,想缩回去。眼泪也掉了两滴。
没脸吃。
我把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看他犹豫几秒钟。终于捧起来,狼吞虎咽吃下去。
这得是饿了多久。
饿的皮包骨头,也难怪刚才没有一时认出他来,倒是他对我的声音,如此敏感。
我也坐在墙角,有墙来挡风,真的特暖和。
打嗝,喝水,吸鼻涕。
看着他把东西都吃完。我才敢看他,“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他不想说话,低着头,沉默了两三分钟。
最终还是扯着他的尖嗓子开口。
“还不是因为许朗那个混”
蛋字硬生生憋回去,咬牙切齿。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许朗和琉染订婚宴的前一晚。我悄悄跟着许朗到了那个茅草屋。
他被许朗控制起来,而且还说了很多真相。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那是真相还是假象。毕竟许悦在顶楼说过,那些都是自欺欺人的。
我知道的一切,都是许朗想让我知道的。
至于真货真价实的事实,只有许朗和这个杨胖子知道。
“跟我说说,你经历了什么,知道些什么?”
杨胖子嘴巴闭的很紧,显然是不愿意说。
“若是你说出来的话,我给你联系一个养老院。让你好歹死后有人给你埋骨灰怎么样?”
他猛然抬头,眼睛里全是晶亮,“真的?”
“真的!”
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人,土埋半截,死亡是早晚的了。我就不信,他对这个条件不感冒。
我期待看他,他估计做了很大的自我挣扎之后,终于点点头,下定决定咬牙启齿攥拳。“好,我说。”
我知道,我苏以浅,终于要接近真相了!
“自打那个许朗把我弄进地下室关起来之后,我就被转移到什么地方,不清楚。那里可能是个孤岛,有很多树,有海,还有我脚下踩的土地。没有人给我食物,甚至我找不到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
“许朗说他这辈子不会杀人,他会看着我自生自灭,他说这就是我经常用的折磨人的方法。这个小子是真狠,我以为他就是吓唬吓唬我,毕竟他权力再大,人再牛逼,也不能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没想到这孙子,真把我扔到哪里不管了。”
我竟然出奇的认真听他抱怨,心里有种特爽的感觉。
他突然清醒一般,看着我,再次确认,“我要是都跟你说了。你真会把我送到养老院?”
“真的。毕竟我不是你这般的恶人,我说得出就做得出,放心吧。”
他点点头,看出来,是真的放心我说的话。
看一眼天,继续讲述自己的悲惨生活。
“那个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到晚上还有很多大蜘蛛,很大个儿,巴掌一样大,咬了我四五次,,每次皮肤都会溃烂。但好在我认识消毒的草药,采了些,才没截肢。后来,我吃了几个月的烂树叶子,馋肉的时候,就抓那些在沙滩上爬的小螃蟹,这才勉强活下来。”
“后来又不知怎么,那个许朗又派人把我接了回去。他跟我说,如果我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不再把我弄到那个岛上去,真的姑奶奶,那种地方去一次真的,这辈子就算是弄死我,我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后来呢?”
“后来他把我弄到一个小茅草房里,让我按照他说的,把当年的事情说一遍。”
我愣了半晌,“那他跟你说的是真的版本还是假的?”
他看我一眼,认真严肃的说,“假的。”
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就像被人浇了一瓢凉水,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
之前那万分之一的期盼,彻底碎了。
我什么都不是,不但什么都不是,我还是罪人。
“你爸真的太混蛋,当年这事儿做的不地道。说实在的,我杨胖子伤天害理的事儿没少做,许朗惩治我,我也是真的挺恨他的。但不得不说,他把你和你弟也就是他仇人的儿女保护的这么周全,我真的特佩服这小子!”
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耳朵里什么都灌不进去,
只响着两个大字:许朗,许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