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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点尘烟走燕梁_分节阅读_第8节

《半点尘烟走燕梁》 江仪棠 6518 2021-11-29 11:07

  D-金子放下的那刻,管家好似是故意弄出些声响,随后不屑地看了一眼被押在堂下的徐桓卿和徐袅袅二人,眼神里仿佛再说,别挣扎了,你斗不过我们郑家的。

  县令见了银子喜笑颜开,嘴角咧得更大了,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走个形式问了一下:“今日开堂所谓何事?”

  堂下坐着的郑德望没有开口,倒是还站在县令旁边的管家开口了,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原先和妙音阁的徐班主,也就是堂下正跪着的徐桓卿谈好,花二千两银子的高价买下妙音阁的戏子徐袅袅,准备给我们老爷做妾。却不曾想,那徐班主收了银子,却不肯将人交出来。我们老爷便想着要徐班主退钱,却不想那徐班主竟然也不肯退钱,县官大老爷,你说这是个什么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就是真的一般。

  堂下的二人听了大惊,不想这管家竟会如此颠倒是非,信口雌黄,编出了这等子虚乌有的事儿,还把原来就有些过分的二百两说成两千两。

  徐桓卿欲解释,刚准备开口,便听那一声响亮的拍打声,是县令用惊堂木拍打桌案的声音。只听见那县令大怒道:“岂有此理!来人,把这徐桓卿拖下去,先给他二十记杀威棒,看他还敢不敢如此造次。”

  闻声,两个衙役便走上来拖走了徐桓卿,徐桓卿喊着冤,但是那县令并不领情,刚刚那般怒气也是装出来的。

  那杀威棒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徐桓卿的屁股上。徐桓卿虽然有些肉,但不是很多,根本耐不起这顿打。屁股上的肉很快被打烂了,血浸透了徐桓卿的布衣,深蓝里隐隐透着一阵红。到最后的五下,徐桓卿便是昏死了过去。

  徐桓卿受刑期间,徐袅袅被狱卒强迫脱下了原来厚厚的棉衣,换上了单薄的囚服。这牢房本就阴寒,这囚服又那么薄,不过片刻,徐袅袅便被冻的瑟瑟发抖。徐袅袅被狱卒押进了一个牢房,隔壁的牢房是空的,而她又打量了对面那间牢房的囚犯。那个囚犯身上的囚服好似比她厚些。徐袅袅再去看了看附近别的囚犯,确实,好像就她的囚服是那么单薄的,其他囚犯的囚服都比他厚些。

  徐桓卿刚受完刑,便被狱卒拖进了大牢,毫不留情的就扔在了徐袅袅旁边的牢房里,这正是郑德望安排的,他就是要徐袅袅看着徐桓卿这般模样,让她难受,最后从而达到让徐袅袅为自己做妾的目的。

  徐袅袅透过牢房的栅栏看着徐桓卿,此时的徐桓卿身上有着两种极致,一种是脸上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到了极致,另一种则是因为那二十记杀威棒被打的血肉模糊映出的红,红到了极致。

  徐袅袅走到那个隔着两个牢房的栏杆旁,手抓着栏杆小声喊道:“师父,师父……”

  然而徐桓卿只是躺在那儿,并没有任何反应,脸面部肌肉都不曾动一下,只觉得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多了。

  徐袅袅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徐桓卿被打了这二十杀威棒,有些自责,心里有些难受,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

  就在此时,有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就立在她的牢房外面,继续仰着他那高傲的头颅,眼睛向下撇,轻蔑的看着徐袅袅说道:“徐袅袅,你最好还是识相些,你迟早会成为我的人,你早些识相便少吃点苦头。如果再晚些,可能遭殃的就不止你师父了。”

  徐袅袅回头看去,正是那害她和徐桓卿进牢里的郑德望。

  徐袅袅走过去,没好气的看着这令她作呕的郑德望,先是啐了一口唾沫,方说道:“我呸!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做你的妾!”

  郑德望倒是没有生气,只是便走了,他嘴角翘起好像在笑着,是笑徐袅袅的傻,还是得意心里已经另作好的打算。

  这一切都未可知。

  陈知衡前些日子外出了十几日,今日刚回燕京,刚在客栈安顿好,便想着去妙音阁看看今日是不是有徐袅袅的戏,但那妙音阁的外面大门上竟俨然贴着两张巨大的官府封条。

  陈知衡不知这外出的十几日到底出了些什么变故,便走进了旁边的书局,随手拿了两本书,准备去付钱,顺便探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柜台前,将书递给书局掌柜,并装作无意地问道:“这妙音阁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封了?”

  那书局掌柜接过书,只是探了一口气,惋惜地说道:“这好好的徐家班可算是完咯,谁让这次惹上的竟然是燕京出了名的恶霸郑半城呢。”

  陈知衡欲问详情,但是那掌柜并不肯继续说,只是将书递给陈知衡,并报了一下价格。陈知衡怕徐袅袅会出事,付完钱,便匆匆地往徐家大院赶去。

  徐家大院的门关着,陈知衡便敲了敲门,来给他开门的是徐玉容。

  徐玉容比前些日子陈知衡见到她时看起来有些憔悴,眼角也微微泛着红,双目也没有往日那般炯炯有神了。

  徐玉容是认得陈知衡的,于是便把陈知衡迎了进来,然后关上了大门。

  妙音阁被封了,陈知衡原以为那些徐家班的人现下都应该聚在徐家大院,但不想徐家大院此时空空如也,只有徐玉容一个人守着。

  陈知衡隐约觉得这事情有些大,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妙音阁也被封了,这里也没有人。”

  陈知衡不问还好。一问,那徐玉容原先强收着的泪便夺眼眶而出。

  徐玉容低着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说道:“约莫一个月前的早上,袅袅在从徐家大院到妙音阁的路上,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口附近,有个男子从后面冲上来便把袅袅往巷子里拖,想污了袅袅。袅袅便在临危之际用力一踢,踢中了那人的膝盖,才从虎口逃脱。却不想那人是人称郑半城的郑德望,他便狮子大开口,提出了要纳袅袅做妾,不然就要两百两的银子做伤养费。”

  陈知衡听到这里便是一惊,他这十六年里还未曾听过有什么伤要两百两的银子,无论是在燕国还好,还是在别的物价高些的国家。

  只听徐玉容继续说道:“师父不肯,那郑德望便把师父和袅袅压到了衙门。后来便有师兄去衙门附近问人,打听衙门里的情况。只听有人说郑德望的管家信口雌黄说师父以两千两银子的价格将袅袅卖给了郑德望,但是师父收了钱并不肯交出袅袅。哪有这事儿!那郑德望的管家也太能胡说了。那县令收了郑德望管家给的一锭金子,便也不问事情真像,不听师父解释,便直接给了师父二十记杀威棒,然后把师父和袅袅关进了大牢。”徐玉容说完,便哭得更加厉害了。

  陈知衡听了这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攥紧了拳头,人都有些气得抖动了起来,怒道:“这郑德望也真的是太过分了,自己有错在先,还颠倒黑白。那县官也是糊涂,作为父母官,应洞悉事情原委,怎么能如此草草结案。那现在其他人呢?”

  徐玉容抽咽着,说道:“师兄师姐们都出去了,人脉广些的便去求人,望能把师父救出来。人脉不广的便去街头卖艺,或去茶馆酒楼唱曲,挣些赏钱。现下妙音阁被封了,师父也被抓了我们唱戏的家伙事儿都在里面。徐家班有二十来号人,原先还觉得不多,但是现在吃饭都有些困难了。”

  陈知衡听到了徐玉容的话,便解下腰间系的钱袋子,递给徐玉容说:“这些银子给你,虽然不多,但是我会想办法救出徐班主和袅袅的。现下你和我去大牢看看徐班主和袅袅吧。”

  徐玉容点了点头,随即两人便出了徐家大院赶完燕京大牢了。

  二人到了大牢门口,正欲进去,便被两狱卒拦住了。

  其中的一个狱卒亮出腰间的佩刀,冷冰冰地说道:“县官大老爷有令,不得县官大老爷的令,任何人不许随意进出。”

  徐玉容上前赔笑道:“两位大爷行行好,我是徐家班的人,我要进去看看我们班主,就让我们进去。”

  那狱卒却不依,不给徐玉容面子,直接将她退开,恶狠狠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说进就想进?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身份进。”

  陈知衡知道那狱卒说的什么意思。其实普通人进出大牢根本不需要县令的同意,只是这狱卒想要点钱财,挣点外快,便假借了县令的命令。

  陈知衡摸了摸腰间,才记起钱袋刚才已经给了徐玉容,现下身上也没有什么银子了,便从脖子上解下一个翡翠玉坠,下面吊着的翡翠成色极佳,是难得之物,虽然只有小小一块,但是价格不菲。如果拿去当铺换银子,能保一家老小一辈子衣食无忧。

  陈知衡将玉坠递给你两个狱卒,说道:“这做我俩的买路钱,应该够了吧?”

  两个狱卒也是识货的,知道这翡翠玉坠价值不菲,便收下了,但是也并没有特别客气。收下玉坠后,其中一个狱卒便带着陈知衡和徐玉容进去,领着他们到了关押徐桓卿和徐袅袅的两间牢房之前。

  徐桓卿前几日受了刑,本就失血过多,加上这大牢又寒湿过重,囚服太过单薄。昨天夜里便烧了起来。徐袅袅也好不到那里去,比之前进来的时候面色憔悴了很多,嘴唇都开始泛白了,不停地咳着。

   《半点尘烟走燕梁》正文 第二十七章

  那狱卒领到了,便准备走,走之前冲着徐玉容和陈知衡大声嚷嚷道:“快点,只有一刻钟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

  原本靠墙闭目养神的徐袅袅,听到了狱卒的声音,便知道有人来了,她以为有时郑德望,但是又觉得不是,因为那个狱卒对来的人语气不像是对上次来的郑德望那般客气。

  待她微微睁开眼,来人确实不是郑德望,是陈知衡和徐玉容。

  见到是他们两,徐袅袅便起身向牢门走去。虽然她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但是她的双目依然如进来时那般的有神,好似镶嵌着颗颗闪耀的宝石。

  徐袅袅靠着牢门,对徐玉容说:“你怎么进来了?”

  徐玉容见到徐袅袅这般模样,有些心疼,把手伸过栏杆握住徐袅袅有些冰冷的手,说道:“是陈公子带我进来的,现在师兄师姐们在外面想办法,求人的求人,挣钱的挣钱,就只为了把你和师父赎出去。”

  陈知衡见徐袅袅穿着单薄,便解下自己穿的黑色毛领披风,欲给过去给徐袅袅披上,便递过栏杆,并说道:“冬天本就寒,而且这地方阴湿寒冷,而且我刚刚瞧着你咳了,披上吧,免得落下病根子。”

  徐袅袅没有结果陈知衡递过来的黑色毛领披风,反而说:“给我师父披上吧,原先师父就受了伤,脸那样红,肯定烧了。如果方便的话,陈公子能不能送些药进来,我怕师父再烧下去,不消几日人便没了。”说完,便看向了徐桓卿牢房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之情。

  徐玉容和陈知衡也看向了徐桓卿,他趴在铺满干稻草的地上,就在牢门的不远处,脸侧着,他们正好能看到。脸烧的通红,就好似傍晚天边的晚霞那般,脸上淌着一颗颗汗珠,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刚下过雨的清晨院子里还沾着雨滴的杜鹃花。

  他们也发现徐桓卿病得有些重了,是该请大夫瞧瞧了。

  陈知衡便走了过去,将黑色毛领披风递进了徐桓卿的牢房,将手使劲往里面伸了一伸,努力给徐桓卿盖上,徐桓卿烧的糊涂,嘴里一直喊着青梅。但是徐袅袅和徐玉容在徐家班待了这么久,竟然未曾听师父提起过青梅,也只道是疑惑。

  过了一会儿,狱卒便进来轰人了。

  狱卒提着刀,不耐烦的说道:“时间到了,赶紧走。”

  陈知衡有些不舍,临走前便对徐袅袅说:“我会想办法再进来看你的。”说完,便被狱卒半推半让的赶了出去。

  出了大牢,陈知衡和徐玉容说:“你且先回去吧,徐班主那儿我会想办法送药进去的。”

  于是两人在大牢门口便分开了,徐玉容自是回了徐家大院等消息,而陈知衡回到了来福客栈。

  他回到了二楼的厢房,那个厢房是为他一人准备的。他自从第一次来燕京,便包下了这个厢房,每次到燕京便住这儿,房间里也摆放着很多他的私人物品。久而久之,门口就上了一把锁,那把锁的钥匙只有他和掌柜才有。

  房间里有个男子,虽然穿着不似陈知衡那般好,却比普通老百姓好得多,他是陈知衡的贴身仆人冯密,打小就跟随陈知衡,和陈知衡年纪相仿,他见到陈知衡便向陈知衡行礼。

  陈知衡坐到了椅子上,说道:“你去把这里的掌柜找来,我有要是找他,速去。”

  冯密得了陈知衡的令,便立即出去找来福客栈的掌柜。不一会儿,冯密便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

  那中年男子唤周昌顺,人很瘦,浑身上下让人感觉就没有多少肉,但是个子却很高,远远看过去就像一根竹竿一般,所以人称竹竿掌柜。

  周昌顺一进门,冯密便关上了门。只见那周昌顺向陈知衡行礼后,问道:“不知陈公子找我何事?”

  陈知衡把玩着手中的扳指,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且飞鸽传书去梁国的太子府,让他们将四千两银子送去德昌银号兑换成银票,快马加鞭让人送过来,切记要秘密的,不要让我皇兄知道。还有,我要调用你这里的银子,最近有急用。对了,再准备件厚点的衣服。”

  原来,陈知衡竟是梁国的太子。梁国的皇帝陈时衍对这个太子保护的很好,外面不曾知晓他的名讳,更不曾知晓他的样貌,所以外人只道他是富家子弟,却不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他每次秘密出行,陈时衍都知道,还替陈知衡打掩护,只道陈知衡是身体不好,不能早朝,养在密院里。而冯密就是陈时衍派来保护陈知衡的,冯密的武艺能排在大梁前五,是陈时衍养的死士,便只忠心与陈时衍和陈知衡。而来福客栈是陈时衍在燕国布下的眼线,而周昌顺也是梁国派来的细作,时时监控燕国的举动,后来也成了陈知衡来燕京时落脚的地方。

  周昌顺得令便出去了。片刻过后,一个小厮便拿来了两个托盘,一个托盘上放着两个钱袋,一个钱袋里放着的是金子,一个钱袋里放着的是银子。周昌顺知道陈知衡现在缺钱,但是如果银子带得多会有些重,金子不重却容易找不开,不免会多花费些。另一个托盘上则是一件银色狐毛大氅,看上去很厚。

  陈知衡拿过东西便出了来福客栈。他先去了回春堂,请了燕京有名的杏林圣手欧阳大夫去外出就诊,将那欧阳大夫带向燕京大牢。

  那两狱卒依旧拦着,不让陈知衡进去,只见陈知衡从其中一个钱袋里拿出了一锭金子,那两狱卒见到金子便两眼发光,知道陈知衡是个有钱的主儿,让陈知衡进去了。

  陈知衡到了徐桓卿的牢房前,直接命令那跟着他的狱卒:“把着牢房的门给我打开,要欧阳大夫进去瞧瞧。”

  那狱卒有些为难,忸怩地说道:“这位公子,这样不太好吧……擅自开牢房门,上面知道了会怪罪下来的。”

  那陈知衡倒也不气,只是双眼微眯,左侧嘴角微微向上一扬,只是说道:“你便这般想断了自己的财路?”

  狱卒看着陈知衡这样,有些发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边是可能遭到上司的责骂,一边却是家中病重的老母。上次那翡翠玉坠虽然值钱,但是当铺老板看出他有急用,硬生生的把价格压下去了,仅仅只卖出了一块次玉的钱,家中老母的病要用野山参吊着,而燕国山上不曾长过野山参,而那些野山参都是从梁国运来的,梁国地处北方,气候寒冷,最适宜这野山参生长。因为是从别国运来的,所以野山参也特别的贵,一只能卖出几十两甚至几百两的银子。而且那卖翡翠玉坠的钱要和与自己一同看守的狱卒一分,更是没多少钱了,只是买了两次药,钱便全都搭进去了,现下家里便是来回煎着那两次买来的药渣维持着。

  那狱卒在百般的纠结之下,还是下决心准备搏一搏自己的运气,看能不能挣上这钱。

  于是狱卒从厚重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大串钥匙,找出了对应的那把钥匙,打开了徐桓卿牢房的大门,欧阳大夫便进去给徐桓卿把脉。

  陈知衡见狱卒打开了徐桓卿牢房的那扇大门,便对狱卒说:“你既然打开了那扇大门,也顺便把这扇大门打开吧,反正多一扇门少一扇门都是罪,还不如再打开一扇,哄得我开心了,便再多给你些赏钱。”

  陈知衡说的也在理,那狱卒识趣,也便将徐袅袅牢房的大门打开了。

  徐袅袅靠着墙坐着,转过头,目光看向身后高墙上的那扇小小的窗户,在阴暗的大牢里,这是唯一能让阳光透进来的地方。

  她知道陈知衡进来了,但是她依旧看着那窗户,没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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