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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雪_分节阅读_第6节

《宋时雪》 雪山飞机 7538 2021-11-29 11:05

  D-远千里来到此处求学。

  而李三坚并不是第一个拜师于苏轼门下,不过基本上算是苏轼的最后一名弟子,是关门弟子。

  苏轼年龄已大,且琼台偏僻之地,生活条件极为艰苦,苏轼近年来身体是越来越欠安,因此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三坚机智应对诸商,与苏轼交谈也是对答如流,因而李三坚在拜师之前,苏轼一直认为李三坚多少还是有些诗词歌赋、四书五经等方面基础的。

  可苏轼万万没料到,将李三坚收为关门弟子之后,李三坚许多字根本不认识不说,诗词歌赋、四书五经等等更是一窍不通,就连写字也是写得歪歪扭扭的,不堪入目,此使得苏轼异常愤怒,同时又是哭笑不得的。

  李三坚哪里是个读书人?完全是个门外汉,苏轼当时就欲将刚刚收为门下弟子的李三坚开革,不过苏轼念在其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且又身处蛮荒之地,再加上李三坚此人是异常聪明机智,于是苏轼仍是留下了他,并从最基本的教起,读书习字。。。

  苏轼悄然来到学堂,只见李三坚正抱着《论语》,低头苦思。

  苏轼见状微笑着走到李三坚身后,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三坚虽基础太差,不过读书习字却是异常勤奋,无论刮风下雨,无论是什么情况,每日总是第一个来到学堂,且是最后一个离开,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月有余,对此苏轼是感到异常欣慰。

  人不是生下来就会读书习字的,李三坚如此勤奋,今后也许会有一些出息的,苏轼心中暗道。

  “圣人此言到底是何意?”李三坚捧着书本,喃喃自语道。

  “何言?”苏轼捻须开口问道。

  李三坚回过头来,看见了苏轼,于是慌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师父,门生不知师父到来,门生失礼了。”

  数月之间,李三坚学问未怎么长进,礼数倒是学了不少,施礼之时,还是像模像样的。

  苏轼摆手道:“李生对圣人之言有何不解之处?不妨说来听听吧。”

  “师父”李三坚答道:“圣人云,巧言令色,鲜矣仁,门生对于此言早已烂熟在心,可门生心中却有些不解,师父,何为巧言令色?”

  “好其言,善其色,致饰于外,务以说人,是为巧言令色,又谓之谄媚作态。”苏轼点头答道。

  “仁又是什么?”李三坚又问道。

  苏轼闻言沉吟片刻道:“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苏轼将李三坚听得云山雾绕的,于是不由得笑道:“简言之,就是博爱于人是为仁。”

  “这就是了。”李三坚闻言开口说道:“巧言令色是为媚,媚者当然令人不齿。不过门生以为,如此要分是什么情况的,若君上昏庸,不听臣下的忠直之言,此时若有人巧言令色,使君上行利国利民之举,如此,巧言令色为何就不是仁了?”

  “住口。”苏轼闻言怒道:“你知道什么是君上吗?竟然妄言君上?”

  “门生知错了。”李三坚闻言低头道,不过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苏轼暗叹了口气,李三坚自幼生活在琼台,根本没有离开琼台半步,哪里知道何为君?何为臣?他只是从书本之上了解到了君臣之间的一些事情,一知半解的,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苏轼沉吟片刻后说道:“圣人此言,有三种含义,不要被花言巧语所骗,巧舌如簧、口吐莲花、妙语连珠之人不一定有仁德,此一也;其二就是不要以为讲究仁德就必须违心的谄媚、讨人欢心;其三就是也不要以为外表诚恳谦和,不说谗言之人就一定是仁德。你口中所言巧言令色,乃是臣下婉言劝谏,非巧言令色,万不可错解了圣人之言。”

  “师父教诲,门下谨记。”李三坚拱手施礼道。

  虽李三坚口中认错,但心中仍是有些不服气。

  能言善辩就是不仁了?就是奸邪之人了?诸葛亮还能言善辩、舌战群儒呢,难道诸葛亮就是奸邪之人,是不仁之人吗?

  不过李三坚心中明白,圣人之言,每个人理解都不一样的,圣人的每一句话若辩论起来,几天几夜都说不清楚,要不然这个世上分成了无数的学派,只不过个人的理解不同而已。

  “诗词如何了?”良久之后,苏轼问道。

  “这。。。”李三坚闻言犹豫的答道:“略知一二,请师父指正。”

  略知一二?口气还不小。。。苏轼闻言心中暗暗好笑,诗词歌赋没有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沉淀,如何能吟诗作赋?

  苏轼刚刚教授了李三坚诗词的一些基本道理,他就会吟诗作赋了?

  于是苏轼指着远处的青山说道:“以此青山为题,你作首诗如何?”

  不就是作诗吗?李三坚心中暗道,李三坚有许多读书的办法,在这个世上还无人知道,比如宋词密码。。。

  此数月间,李三坚冥思苦想,终于回忆起了宋词密码,如此吟诗作赋,如探囊取物。

  于是李三坚装模作样,走了三步后吟道:“涂上青山忆旧游,仙都山水谁能忆?黄酷绿醑迎冬熟,如何水路三千里?”

  苏轼闻言大惊失色,目瞪口呆的,怔怔的看着李三坚久久说不出话来。

  数月之前,李三坚对吟诗作对是一窍不通,可数月之后,李三坚居然能作出如此诗句,虽此诗还谈不上是什么七言绝句,可仍是很不错了,是个标标准准的藏中诗。

  最关键的是三国曹植七步成诗,可李三坚只走了三步。。。

  “以此花草为题,五言藏头诗。”苏轼心中是异常疑惑,怀疑是李三坚是不是从哪里抄袭而来的?于是随便指着院中的一些花花草草说道。

  “花草杳玲珑,草市迎江货。”这次更快,李三坚几乎不用考虑就作了出来。

  “以江水为题,七言藏尾。”苏轼又说道。

  “孤城环大江,行随出洞水。。。”李三坚吟道。

  苏轼完全被惊呆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从前不是个痴呆儿吗?当真是掉入海中,得到了海神的眷顾?亦或是大智如愚?

  “恩师觉得如何?”李三坚得意的问道。

  李三坚右手轻摆,只差手中有炳香扇了。。。

  “词不逮理、不通文墨。”苏轼说罢,拂袖而去。

  。。。。。。。。

  “三哥,三哥,你在做什么呀?”此日,李三坚正在家中破屋之中摇头晃脑读书之时,符灵儿跑进来喊道。

  “嘘。。。小声点,你哥哥他正在读书呢。”正在晾晒鱼干的符二娘连忙说道。

  “哎呀,整天就知道读书,都快成书呆子了,都不去海边摸鱼了。”符灵儿一边帮着符二娘晾晒鱼干,一边垫着脚尖望着屋内说道。

  “大姑,你说读书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符灵儿又说道。

  “呵呵”符二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读书怎么没用啊?读书今后也许还会有条出路呢,要不然就一辈子就是打鱼捞虾了。”

  “哦。。。”符灵儿闻言低声问道:“大姑,三哥今后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啊?”

  “这。。。”符二娘看了一眼符灵儿说道:“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阿哥啊?”

  “大姑。。。”符灵儿害羞的喊道。

  。。。。。。。。

  “坚儿,你知道娘为什么不同意你外公的话吗?”符灵儿走后,符二娘问向李三坚道。

  “外公的话?娘,你是说将灵儿妹妹许配。。。娘,是不是灵儿还小,又是我的妹妹,因此娘才不同意的?”李三坚想了想后问道。

  “不是这样的。”符二娘闻言微笑道:“灵儿是个好姑娘,人也长得水灵,娘心中其实是挺愿意的,再说你们又不是亲兄妹,成为夫妻又有何不可?亲上加亲,倒是可以报答你舅父对我们娘俩这些年的照顾之情。”

  “嗯,如此娘为何又不同意?”李三坚诧异的问道。

  “哎。。。”符二娘叹道:“你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娘就告诉你吧,原因就是你爹爹很早以前就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

  “什么?爹爹给我定亲了?”李三坚惊问道。

  符二娘点头道:“是这样的,当年你娘还未嫁给你爹爹之时,你爹爹就与开封府与一位同年定下了一门亲事,他们当年相约,若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若两女或两男,就结为姐妹或兄弟。”

  指腹为婚?李三坚心中是异常郁闷,指腹为婚,你倒是成婚后并且有了身子才可行此举啊,李三坚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在成婚之前就与人相约了。。。

  “哦,这样啊,多少年了,他们早就忘了我们的吧?”李三坚轻松的说道。

  “你爹爹临终前曾经说过,人不能无信,让你有机会去找他们。”符二娘想起李清临终前的话,含着眼泪说道。

  “哦,他们姓什么?”

  “姓蔡。”

   正文 第十一章 家和万事兴

  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海面主峰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3秒钟记住--笔下.网单字母全拼(WWW.bxzww.com)

  海边迎风还晒着一些渔网,另有一些低矮的小屋,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沙滩上横放着拖上岸维修的木船。

  “李陵初送子卿回,罗袜生尘游女过。拟归太华何时去,火云阳焰欲烧空。”

  李三坚迎着清晨的曙光,张开双臂,不由得“兽性大发”,吟出了一首七言绝句。

  时光如流水,一年的时间匆匆而过,李三坚师从苏轼已一年有余了,苏轼的教授有方,再加上李三坚聪明勤奋,李三坚的行文习字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虽说不上行云流水、丹青妙笔,但也是中规中矩的,最起码绝大多数的字都认识了。。。

  特别是李三坚的宋词密码大法,更是使得李三坚作诗写词如探囊取物一般,若未遇到诗词大家,基本上还是能够唬人的。

  “李生,李生,你快回去吧,师父晕倒了。”正在此时,一名同在苏轼学堂读书的一名张姓少年郎,对正在海边狂奔的李三坚喊道。

  李三坚闻言大吃一惊,连连问道:“昨日不是好好的吗?为何忽然晕倒了?”

  李三坚说罢撒腿就向苏轼的居所跑去,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师父收到一封书信,就晕倒了。”张姓少年郎边跟着李三坚奔跑,一边气喘吁吁的答道。

  已经十四岁的李三坚,坚持了一年有余的晨跑,不但个子长了些,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强壮了,最起码看起来不亚于同龄之人了,看起来不是那么虚弱了。

  模样也是越长越俊了。。。

  。。。。。。。。

  “恩师,恩师,您怎么了?”李三坚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小木屋问道。

  身后的两扇木门被李三坚撞得稀里哗啦的乱响。

  “李生,轻点,爹爹刚刚睡下。”苏轼第三子,苏过瞪了李三坚一眼低声道。

  苏轼共有四子,长子苏迨、次子苏迈均被贬为外乡为官,四子早夭,苏轼不断被贬黜之时,只有三子苏过陪伴在身边。

  “哦,哥哥,师父他老人家安否?为何忽然就。。。”满头大汗的李三坚问道。

  李三坚师从苏轼一年有余,不但佩服苏轼的文采,更是佩服苏轼的为人,李三坚自幼丧父,生父李清在李三坚心中没有任何印象,而李三坚心中几乎将苏轼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因而李三坚此时是发自内心的焦急。

  “一封京师来信。。。”苏过闻言摇头道:“你还年幼,你不懂的。”

  “他比你懂。”两人正在窃窃私语之时,苏轼忽然开口道。

  “爹爹,师父。。。”苏过、李三坚同时开口道。

  苏轼摆摆手道:“我无碍,坚儿,你看看此封书信。”

  苏轼说罢就将桌上的一封书信递给了李三坚。

  李三坚接过书信细细看了一遍后,看着苏轼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未出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生有话尽管直言。”苏轼看了一眼李三坚说道。

  “恩师,门生不敢妄语。”李三坚犹豫道。

  “尽管说,我决不怪罪你。”苏轼接着说道。

  “门生不懂朝中之事。”李三坚闻言仍是犹犹豫豫的说道:“但门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恩师从前不是说过今上。。。今上一直以来均是龙体欠安,若哪日龙驭。。。归。。。天,这天下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若到了此时,朝廷起复恩师,恩师身体却。。。岂不是有失天下之人所望?因此恩师应保重身体,此时就不必在意朝中之事了。”

  苏轼在教授李三坚的同时,也给了讲了不少朝廷之事,因而李三坚对宋朝廷之事还是知道了一些。

  此时元丰党人正得圣宠,将元祐党人流放的流放、贬黜的贬黜,并捣毁了司马光的墓地,苏轼的门生故吏、之交好友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苏门六君子尽被贬黜,被赶出了朝廷,一些人甚至已经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苏轼得到消息后着急上火的,于是就旧病复发了。

  苏轼等人被逐,就表明了此时朝廷就没有为苏轼等人说话的人了,苏轼等人起复的希望也是越来越渺茫了,甚至苏学也会因此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逐渐消亡。

  李三坚对这些是一知半解的,不过担心苏轼的身体,因此直言相劝。

  “大胆,你。。。太放肆了,竟敢诽谤当今圣上?”苏轼闻言顿时怒道。

  你不是让我说吗?不是不怪罪吗?为何要发怒?李三坚不敢接口,愤愤的想到,皇帝都将你发配到天涯海角了,为何你还如此忠心于他?

  “爹爹,息怒。”一旁的苏过见状连忙劝道:“李生尚且年幼,所谓童言无忌,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孩儿倒是觉得李生有句话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就是爹爹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苏轼闻言看了两人一眼叹道:“党同伐异,我大宋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为何他们仍然如此丧心病狂?”

  “恩师,朝廷目前到底是何种模样,门生不太清楚,但真如恩师所言,病入膏肓了,而沉疴痼疾非良药、猛药不能治愈的,恩师此时如此忧心朝局,可又与事何补啊?”李三坚为了劝慰苏轼,硬着头皮又开口道。

  “良药、猛药?你到底赞成是良药还是猛药?”苏轼开口问道。

  到底是良药或者缓药或者猛药,此事已经经历过无数人争论了,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的,对此李三坚也是多少了解了些,此时苏轼忽然开口问李三坚,李三坚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稍不小心,就会卷入其中,无法自拔,对此李三坚心中也是明白的。

  “恩师,无论是何种药方,均无法治愈此等沉疴痼疾的。”李三坚想了片刻后答道。

  “嗯,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何?”苏轼问道。

  “内耗。”李三坚答道:“门生少不更事,但也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家和方可万事兴,否则任何事情均是万分艰难。”

  “家和万事兴?”苏轼闻言喃喃道:“你这句话说的好,此等道理吾等又何尝不明白啊?可说起容易,做起难啊,难于上青天。”

  朝廷之中无论是元丰党人还是元祐党人,亦或是蜀党、洛党、朔党等等均认为自己主张是正确的,均认识自己的主张能够拯救大宋的,能够救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的,均欲将自己的主张强加于其他之人之上,可却又谁也不服气,到了最后,党争是越来越激烈,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此时拯救大宋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将对手死死的摁在地上、反复践踏才是最关键的。

  “恩师,门生有办法,就是打烂了重建,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是这个道理。”李三坚又开口道。

  “哈哈。”苏轼父子闻言顿时不由得笑了起来。

  。。。。。。。。

  “哥哥,你这是。。。?”李三坚走出木屋,忽然看到高二在门外转来转去,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于是诧异的问道。

  “嗯?坚哥儿,你出来了?哎,此事一言难尽啊。”高二答道。

  高二对苏轼还是较为忠心的,跟随苏轼一同被发配到了琼台蛮荒之地。

  在李三坚拜师之前,高二可比李三坚这个夷狄小子地位高得多。可李三坚拜师之后,双方地位就发生了转变,奴仆是无法与学生地位相提并论的,就算是忠仆也不行的。

  不过李三坚可没有半分瞧不起高二,仍是将高二作为兄长看待,此使得高二心中对李三坚是好感异常,两人平日里也是称兄道弟的。

  “说来听听嘛,兄弟虽年幼,但出个主意,任凭哥哥参详,也还是可以的。”李三坚笑道。

  高二闻言点头,低声在李三坚耳边说道:“坚哥儿你知道吗?老爷有危险了。”

  “什么?”李三坚闻言惊呼道:“恩师有何危险?我看他老人家不是病情稳定了吗?为何还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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