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只见一头猛兽突然窜出,状如羊,有四角,吼声却似虎,一口尖牙利齿,正眼泛凶光,狰狞地看着他们!
银灵子忙抱起了欧阳启,一步步悄然后退,而那猛兽却是步步紧逼,银灵子心中念头急转,没了妖力,自己绝不是这猛兽对手,化回妖身便可逃命,可欧阳启又该如何?
正踌躇间,欧阳启突然猛一挣扎跳了下来,挡在银灵子身前,叫道:“姐姐,你快走!我拖住它!”
银灵子一呆,见那猛兽躬起了身子,下意识便将欧阳启拉到身后,恼道:“小毛孩,一边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猛兽已扑了过来,动作之迅猛,银灵子眼看就要躲闪不及,本能地便要化回原形,身前却忽而多了道火墙,那猛兽一时没收住,沾上了火星,顿时浑身烧了起来,任其如何摸爬滚打皆无用。
银灵子错愕了一瞬,连忙拉着欧阳启往后退了几步,回头一看,怔愣当场!
《兽灵祭》正文 第五十九章 昆仑偶遇 命不该绝
银灵子眼前多了三道身影,左侧那个是个神族,杏眼须眉,一身红衣;右侧那个竟是妖族,魁梧粗壮,一脸憨样;而当中那个则面如冠玉,一双丹凤深邃眼,两道利剑浓墨眉,风姿卓绝,亦是神族。银灵子眼下正是盯着当中这位,一时看得呆住了。
红衣神族与那憨壮妖族乍见银灵子,也都是愣了一愣,倒是当中这位神色清冷,只扫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抬手对着那猛兽一扬,一股水注倾泻而下,将那猛兽裹于其中,旺火即灭,一股焦味弥漫开来,那兽呲牙咧嘴,却也知碰上了硬骨头,呼哧两声,忙不迭连滚带爬地逃了。
“卿弟,你放了它做甚?你闻这香味,可不跟烤羊没差?”红衣那位一脸惋惜地叹道。
便见那俊神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走罢。”
“诸位神君且慢!”见他们要走,一直躲在银灵子身后的欧阳启忍不住走了出来,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银灵子,便对着他们跪拜道:“多谢神君救命之恩!日后结草衔环,必当报答!”说完,见一旁银灵子仍呆愣着,赶紧悄悄拉了拉银灵子的衣袖,小声唤道:“姐姐,姐姐……”
银灵子被这么一拽一唤,终是回过了神来,这才将眼神从俊神身上略微挪开。待看清了另外两个身影,顿时眸中一亮,眼神便又黏回了俊神身上,当下大喜过望地奔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唤道:“恩公!是你?!”
欧阳启被她这举动唬了一跳,忙看向被她拉着的那俊神,只见他凛若冰霜,淡淡地扫了一眼被拉住的衣袖,而一旁红衣那位却是高挑着眉,似是一脸玩味,啧道:“不对呐,方才以火墙救了你们的可是我呐!这位,却是纵凶逃走的呐,怎的他倒成了恩公啦?”
欧阳启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并分不清真话还是玩笑,见银灵子仍是没有放手,而被她拉着的那神已经皱起了眉头,神色冷峻,看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便以为神君们是要怪罪银灵子,吓得连连磕起头来,一边求道:“姐姐许是欢喜得狠了,神君莫怪姐姐!”
却听红衣那神一笑,将他拉了起来,道:“你个小娃娃倒有意思,竟替妖族求情。”
欧阳启急忙解释道:“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结草衔环也要报答的!”
红衣神族哈哈一笑,道:“看来你个小娃娃就学了这么个词。”
“哎哟!”
便听银灵子突然叫唤了一声,继而搓着手大呼小叫着:“好冷!冻死我了!”转瞬又想去拉,见那俊神眼神扫来,打了个寒颤,还是将手缩了回来,却挡不住一脸兴奋,道:“恩公,我是……”
“咳,咳!”
银灵子话未说完,却听红衣那神咳了两声,顿时神色一变,改口道:“萤火虫妖,我叫银灵子,敢问神君大名?”
那俊神听到“萤火虫妖”四个字时微微一震,转眸看向银灵子,见其一双明眸清澈亮洁,不知为何,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心里好似被什么一撞,却又道不明白,不过他面上并未显分毫,眼神中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神族大名也是你个小妖能问的?”红衣那神走上来,恰挡在了他们中间。
银灵子一嗤,指着他们身后的憨壮妖族道:“那我问他总行了罢,大笨熊,你叫什么?”
那妖族闻言一呆,摸了摸脑袋,老实答道:“浮游。”
“啧啧啧,浮游呐,红颜祸水,切记,切记。”红衣那神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欧阳启在一旁着实有些看不懂,只是见银灵子和浮游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便以为在互相介绍,便也自报家门道:“我叫欧阳启。”
红衣那神倒觉得这小娃娃有趣,便不再卖关子,笑道:“我叫重黎。”说着,又指了指那俊神,道:“他叫候卿。”
欧阳启立即跪了下来,道:“重黎神君,候卿神君,浮游神君,请受小儿一拜。”说着便郑重一拜。
不待候卿他们反应,银灵子已是笑道:“你个小娃娃,怎么总是神妖不分?那浮游是妖族。”说着却也跪了下来,对着他们亦是郑重一拜,道:“银灵子叩谢大恩!”
这银灵子便是当年不周山外银杏下的那只虫蛹,虽然时隔了几百年,重黎与浮游的容貌却基本没有什么变化,银灵子自是认得,便是他们为自己寻到了媱果,虽说这只是个交易,但不料自己当年吃了媱果却险些送命,还害得银杏树爷爷枯竭颓败,又差点被不周山那群神族给处置了,若非他们将自己带到昆仑山结界外,寄于灵木间,自己哪还能顺利成妖?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银灵子已敛了笑容,正色道:“我们妖族向来恩怨分明,诸位的恩情,银灵子牢记在心,若是有需要差遣我的地方,我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一旁欧阳启听了,也连连点头,道:“嗯,我也万死不辞。”
重黎看着觉得甚是滑稽,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候卿虽说仍是面无表情,神色却多少是缓了下来。
便在此时,忽有琴瑟之声传来,回荡于山中,重黎抬头望了一眼,道:“神会便要开始了!卿弟,你我皆候选,耽误不得。”转而对银灵子和欧阳启道:“我等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你们都起来罢,往后小心些。”
银灵子一听,连忙跳了起来,又是一把拉住了候卿,问道:“什么神会?你是什么候选?”
候卿瞥了她一眼,好似在说:与你何干?
银灵子却浑然未觉的样子,腆着脸求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候卿理都没理,稍稍催使神力将她的手弹了开去,拔腿便走,却被银灵子又一把抱住了腿。
“就带我去罢,我就看看热闹,绝不惹事!卿神君,求你了!”银灵子一边求,一边还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擦在了候卿的衣袍上。
候卿眉头拧了起来,一张俊脸绷得好似万年冰山,能叫旁人看得一哆嗦,重黎心道是这场面太罕见,实在忍不住想要再接着往下看一看这场戏,一时间便没动,倒是浮游上前劝道:“虫……银灵子,这神会非同儿戏,不能胡闹的,有很多神在,各种级别的神,各种氏族,就包括……共工氏神族,万一认出……哦不是,你,反正,万一……”浮游吞吞吐吐了半晌,终于总结道:“反正,反正不能带你去的。”
这语无伦次的一番话,银灵子却是听明白了,若是被共工氏诸神认出,自己怕是小命不保,略一作想,便稍稍松了手,却突然听到“哇”地一声,原是那欧阳启见银灵子这般哭求,也没弄明白,只以为发生了大事,忍不住便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银灵子反倒被唬了一跳,正要去劝,却是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当下又抱紧了候卿,转而求道:“那,那我不去就是了,但神君等等,这小娃娃身世可怜,又身患顽疾,我是带他上来寻药的,可寻来寻去也没见影,此路还万分凶险,这又有禁制,我使不出妖力,还有这小娃娃还得充饥,这一路上来根本没啥可吃的……神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神君救命啊!”
候卿本已忍耐到了极点,正要催动神力,听了这番话却是顿了顿,转头看向欧阳启,便见重黎已为欧阳启搭了搭心脉,随即冲自己点了点头,道:“确实,而且……时日无多了,若以他们这速度寻到第八重山,怕是已一命呜呼了。”
“你看,我说……什么?!这有八重山?!”银灵子本还想添油加醋两句,听到八重山时却是大吃一惊,愕然道:“那今日即便逃得过那恶兽,这小娃娃也得要断食,便是不会断食,也赶不上寻到药,岂不是死路一条?!”说到后来,倒真心难过了起来。
“姐姐……”欧阳启这回听明白了,只是看着银灵子的神情,他还是止了哭,抽抽搭搭间,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看得银灵子心里一抽,便觉鼻子一酸,眼前便如隔了层水雾,模糊了起来。
便听头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这昆仑山共有九重,第七重山上有种神草叫祝余,状如韭而青华,食之可不饥。治病神药都在第八重山上,看你们这样子,应是知道自己要寻的是什么罢。第九重山上有种神草曰鸡谷草,根茎似鸡蛋,你这体质食了可延年益寿,你们届时若有闲余,也可去寻一寻。”说着,候卿使了些许神力收回了脚,又退后了几步,道:“反正顺路,带你们到第七重罢。”
话音落下,银灵子与欧阳启都是一愣,继而又是一番叩谢。
一旁重黎笑着看了眼候卿,将欧阳启抱了起来,道:“算你小子命大,遇到了我们!”
“可不是?”便见银灵子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正要去抱大腿,不料候卿早已悄无声息地闪到了一边,于是只能当机立断拉住了欧阳启,眨巴着眼睛,问道:“神君,你们可有法子解了这禁制,让我能使上妖力?你看,这没了妖力,我也只能一步步走,总不见得让这位神君也抱着我罢?当然我倒是很不介意啦……”
“你还真是改不了得寸进尺呐!可惜……”重黎摇了摇头,便见候卿再不废话,架起浮游,转身便以神速往山上去了。
“对那大木头没用!”银灵子嘟着嘴接了话,当下也不再耽搁,化回了虫身。
欧阳启看得好不新奇,小心地将银灵子捧在了手心里。
“抓稳了!”
便听重黎一声吆喝,窜了出去。
《兽灵祭》正文 第六十章 纠缠无果 初上悬圃
风声呼啸,银灵子躲在欧阳启衣袖中,很想探头看看外面景物飞掠是什么模样,要知道她自己这虫身可没法飞这么快,但她只往袖口挪了几步,就差点被风卷了出去,忙不迭地又缩了回去,心里琢磨着,看来衣袖并不保险,还是躲胸口处稳妥。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欧阳启唤道:“姐姐,出来罢,我们到啦。”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到了?银灵子乍舌,心道是神族的神速果然厉害,便是自己施展妖力,也没法赶上这速度。
银灵子飞出衣袖,化成了人形,便见候卿向她瞥了过来,忙冲他明媚一笑,一双桃花眼含笑弯弯,寻常人定是看得移不开眼。但候卿显然并非常人,他仍是神色淡淡,语气也是没有一丝波动,平铺直叙地对银灵子又详细说了一遍他们要找的神草的样子,便惜字如金地住了口。
银灵子其实根本没有在听候卿在说什么,只看着他嘴巴一张一闭,听着他低沉醇和的声音,只想他一直说下去才好,却突然发现话落音止,才回过了神来,便听重黎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哎,卿弟,我看你方才那些都白讲了,这小妖想必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呐。”
银灵子美目一转,瞪了重黎一眼,重黎不以为然,但这一颦一笑倒是看呆了他身后的浮游。
“没事,我都记住啦。”欧阳启怕重黎又要怪罪银灵子,忙拍着胸脯说道。
重黎笑道:“那好,那我们就走了呐,小娃娃,后会有期!”
“且慢!”
银灵子不知何时绕到了候卿侧后方,眼下猛地一扑又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道:“神君,我没了妖力,这里万一又有恶兽,我们根本应付不了呀!神君可有法子让我恢复妖力?”
候卿眼神一寒,只是不待他动手,重黎已将银灵子弹开,道:“昆仑山的禁制我们怎可能解得了?别捣乱了,误了时辰,唯你是问!”
银灵子吹着被烫痛的手指,愣是没敢再扑上去,眼看着他们要走,急道:“那我们这孤儿寡……姐,碰上了恶兽,该怎么办?”
重黎本来便是个急性子,见银灵子还在纠缠,倒有些恼了,道:“这一重山起大多都是瑞兽了,碰上恶兽的概率跟你上山采药遇着野兽差不离,小心些便是了,你个妖女怎的这么麻烦?!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便要拉上浮游,却见浮游正一瞬不眨地盯着银灵子发愣,不禁摇头,打趣道:“浮游,我看你这般恋恋不舍,要么就留下帮他们得了。”
不料浮游竟木然点了点头,道:“嗯,我就留下来帮他们罢,反正到了凉风虚我也上不去了。”
重黎一怔,直摇头道:“啧啧啧,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罴熊也难过美人关呐!”说着睨了银灵子一眼,只见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想她这绝世容颜也不知要祸害多少少年郎,也不知将那媱果给她到底是不是……糟了!重黎心里猛地一跳,想了起来,这银灵子的容颜跟那媱姬简直一模一样!
“哎哟!”重黎心里这般想着,嘴里已经叹了出来,对上候卿探询的眼神,讪笑道:“我突然觉着这小妖女的长相确实有点祸水,还是遮掩起来的好。”
候卿心里纳闷不减,妖族中貌美女妖很是寻常,不明白重黎为何要她遮掩,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探究,便见银灵子嘴角咧到了耳朵根,道:“遮掩容貌得要用妖力呀,只要我恢复了妖力,别说遮掩容貌,便是让我整个身子都遮掩起来都是小菜一碟!”
候卿微微眯了眯眼睛,心念一起,一个水灵面罩瞬间落在了银灵子头上,她的脸上便如带了面具,让人再看不清容貌。
“如此就好,无需妖力。记得祝余充饥,鸡谷草延寿。黎兄,再不走便迟了。”候卿一边说,一边已往山上窜去,也不管身后回过神来的银灵子是如何气急败坏。
一会儿功夫,候卿已到九重山顶,云雾缭绕中,只见一玉柱耸立入云,上面有零星一些小黑点。
身后重黎追了上来,叹道:“也不知这回,那些黑点中能有多少求得了长生,又有多少能窥得了天界!”
原来这些小黑点皆是一个个人族,正一步步沿着玉柱往上爬。候卿不置可否,往上一跃,蜻蜓点水般沿着玉柱上行,他行得颇快,须臾便到了玉柱尽头,再往上一跃,穿过又一道结界,便冲出了云团,云端尽头赫然便是一神境瑶界!水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花绵绵而绽,风徐徐拂面。
“凉风习习,沁我心脾!”重黎紧随其后,上了凉风虚,深吸了口气,对候卿道:“要不要来比一场?看谁先上到悬圃!”说着已往前窜去。
候卿叹了口气,冷哼道:“都多大了。”脚下却如生了风,转眼已追上了重黎。
须臾,他们已来到一汪清潭边,潭水无风却起浪,波浪由潭中心往外一浪推着一浪,潭中央则又是一根玉柱直上云霄,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根玉柱周遭绕裹着漩风。
候卿率先往漩风柱跃去,重黎紧随其后,跃至半空齐齐神显,顶着漩风,沿着玉柱盘旋而上!正上升间,候卿忽眉头一皱,往外跃了半寸,蛇尾一扫,慢了下来,卷起玉柱上一人族青年,便往下一跃,将他放入了下方潭水,看那青年入水后浮了起来,被波浪往外推去,候卿才复又急速上行。
待至玉柱尽头上了云端,便见重黎正翘着二郎腿等着,一见候卿拍手大笑道:“哈哈,卿弟你输了呐!”
“都多大了。”候卿一脸不屑。
重黎叉着腰啧道:“卿弟,愿赌服输呐!谁让你方才管那人族,还好你把他扔回了潭里,要是放回玉柱,便算是有助于他了,他这一趟也算是白来了!”
“他欲凿玉柱支撑,若是损了神物,这一甩出去,可落不回潭里,白白丢了性命。再说,”候卿往上一瞥,道:“这不还没到悬圃?”说完二话不说,便往隔空那座神圃跃去。
“哎,哎,卿弟你耍赖呐!”重黎扬声抗议着,紧跟了上去。
片刻间已到悬圃入口祥云处,候卿骤然停了下来,退了半步,身后重黎停刹不住,眼看着便要撞上入口处的那道身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