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一点点地从起伏山峦处升起,浅金驱赶山中乳白青烟。她才动了动冷得有些僵硬的四肢,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她居住的帐篷走去。
只是她尚未走到居住的帐篷,便看见有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钻进了林子里,周围除了她外便没有其他巡逻的士兵。
她也没有多想的提剑跟上。
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随着黑衣人一脚踏入密林的时候,周围的空间却变得扭曲了起来,原先消失的人声再次出现。
密林不在是密林,而是一处寒风刮骨,千沟万壑的小道。
她越往里走,越深感不对劲,就连走在前面的黑衣人都自始至终离她有着十米远的距离。
她追,她逃,她慢,她缓,他们都插翅难逃。
在她加速朝那人跑去,并要触碰到她衣角的刹那间。
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过身来,并对她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并伸出一根手指递在张开的双唇间。
无声的口型好像是在说:“却死。”
紧接着下一秒,被她攥住衣摆的人像是破碎的水中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脚下的失重感,先前她觉得奇怪的地方也皆解释了。
这是一场局,一场针对她,要她死的死局!
她在坠入悬崖深处,听着刮骨寒风形如利刀,一寸寸地刮过她的肌肤,竟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就像是不久前的她,也曾被寒风亲吻过脸颊。
很快,她坠崖一事便传回了营地,也传回了正在吃饭的宋谢临耳边。
他初听时,整个人都是怔住了,唯有夹着小青菜的手一松,任由小青菜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等过了半晌,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僵硬地转动着自己脑袋:“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七,七殿下不小心……”
“住嘴,假的,肯定是假的,更是你们联手起来骗我的!”
她好端端地怎么会坠崖,这小垃圾才刚和他交换庚帖,都还没来得及将他八抬大轿的迎娶入府,她怎么就会走了!
可是当他们赶到崖底的时候,却不见她的尸首,有的只是一潭血。
崖地深处的密林中,偶有嗜血野兽咆哮,地上碎肉残衣仍可辨其身份。
另一边。
历经差不多两个月,终是来到长安的赵瑾玉担心会在路上被心怀不轨的女人看上,便一直做女子打扮。
好在他身形高挑,手上又有长年劳作后留下的茧子与刻意涂黑的脸,令人一瞧,就像是那种地里劳作的,老实巴交的农家女。
“小叔,小嫂子,娘亲真的就在这里吗?”不过短短几月,已经瘦成一只大眼猴的年糕不安的拉着他的袖口,生怕这里也没有娘亲。
“当然是在的,年糕可是嫂子唯一的孩子,她又怎么会舍得扔下年糕一个人。”之前的他在快要认命之时。
突然听到了一些从长安传到岭南的闲聊,纵然那些闲聊是假的,他仍是想要一试。
成,嫂子与他还有年糕一家三口团聚。败,不过是一场失望。
今年的十二月份较比往年不知道要冷上多少,半空中也落了一层又一层,使得黛青山峦中远远望去,唯剩白雪嫣然。
刚从山上打好柴火回来猎户在回到家,将柴火往院子里一扔,便冷得直搓双手去厨房里烧火煮饭。
屋里的少年听到院里传来的声音,便拿起放在脚边的拐杖朝门外走去。
“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嗯,诺诺等下有什么想要吃的吗,姐姐给你做。”许夏随便洗了下手,就去折菜,不忘问:“你救回来的那个人,现在醒了吗?”
闻言,许春摇头:“她的烧前几天就退了,按理说早就应该醒过来了才对。”
不过这人长得可真好看,比村里的张秀才还要好看。
“谁知道呢,说不定等下就会醒了也不一定,诺诺去帮姐姐摘点韭菜回来好不好,我们今天中午就吃韭菜饺子。”
“好。”
在少年出去的时候,躺在老旧木架子床上的女人先是小尾指微动,然后浓墨如蒲扇的睫毛轻颤了颤,紧接着睁开了一双带着迷茫之色的桃花眼。
自从那天坠崖后,何朝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谁知一睁开眼,见到的不是白骨铸就,红血为染料的地狱,而是一个散发着淡淡草药香,且一贫如洗的小木屋。
她想要弄清楚这里是哪里的时候,但当她稍有一点动作。疼,全身上下更宛如车碾过的疼,嗓子眼也干涸得要冒烟,脑海中更不时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在她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先前去摘韭菜的少年也拄着拐杖回来了。
随后她对上了一双宛如星辰耀眼的浅眸,连带着少年平凡的脸也多了几分令人移不开眼的色彩。
“你醒了,要喝点水吗。”许春强忍着内心悸动的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水是今早上刚烧开的,还热着。”
躺在床上的何朝歌张了张嘴想要发出点声音,却发现她的声带像是被人给撕裂了一样难受。
“我是在上山砍柴的时候遇到你的,好在你那个时候还有一口气吊着。”她将水递过去,却迟迟不见她有所动作的时候,便勉为其难的喂她喝下。
而且他近着看,发现这女人醒来后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