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梅宴的主人是四皇女―慕容姝,就连她这个刚回来不久的妹妹也收到了请帖。
“殿下可要赴宴?”在旁伺候的刘瑜倒好加了蜂蜜的梅花茶递过去,“奴才听说此次赏梅宴虽是四皇女的意思,可真正做主的还是三皇女。”
三皇女与四皇女是一对双胞胎,以至于表面上写着一个人办的宴会,实际上却是两个人。
谁让他们三人平日里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本殿的姐姐相邀,本殿岂有拒绝之理。”她更知道四皇姐办这个赏梅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快速融入这个圈子。
何朝歌拈了块香酥桂花糕下肚,视线扫向瓶中红梅,说:“本殿记得书房里还有母皇送的几幅字画,你去挑两副喜庆一点的,或是符合梅花意境的出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未避讳正在暖阁中描梅做样的少年,也未注意到少年描梅的手一错,画污了一撇梅。
赏梅宴的时间虽定在午时三刻,可巳时刚过,便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到来。
前面为了错开与罗玉铃一块到的宋谢临竟忘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噩梦。
他今天的本意是来寻何朝歌,并暗示她去求女皇赐婚的,可谁知道刚走进梅林,便被身后突然窜出来,又拍了他肩膀一下的人影给吓得半死。
“宋公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直襟长裙,脚蹬小鹿皮靴,梳了个高马尾的罗玉铃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束红梅给他。
小麦色皮肤跟着晕染一抹霞红:“我之前没有和男孩子相处过,所以做了很多惹人啼笑皆非且让宋公子觉得讨厌的事,在这里,我想同宋公子道歉,而且只要是宋公子不喜欢我的地方,我都会改。”
眉头微蹙的宋谢临看着快到戳到他脸上的梅花,脚步后移的拉开距离。
稍稍平缓下先前惊吓,说:“不知道罗小将军可否听过一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
“这瓜都没有摘下来放进嘴里,怎能知道是甜还是不甜。”
“我的意思是,我恐怕与罗将军不合适。”宋谢临看着这个连最基本人话都听不懂的女人,只觉得他的好耐性都差不多要磨没了。
“你都没有和我在一起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我娘亲之前曾和我说过,有时候这鞋子你试都没试一下,怎么知道到底是合脚还是磨脚,要是不合脚,多穿一段时间就能磨好了。”
她虽听不懂文绉绉的用词,并不代表她听不懂人话。
被她一顿歪理给气得脸都涨红的宋谢临在扫到不远处的一抹嫩青樱兰裙角,顿时像是寻到了主心骨。
下唇微咬,然后露出一抹略带羞涩不安的笑:“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捏紧拳头的罗玉铃立刻瞪大了铜眼:“谁?”
等着这句话的宋谢临伸出手指往梅林中,那抹纤细如白兰,却不显羸弱的青衫少女遥遥一点。
“她便是我喜欢的人,且我与七殿下是真心相爱的,还希望罗小将军能成全我们。”
宋谢临担心她不信,还小跑过去,踮起脚尖亲了不明所以的何朝歌一口。
更不忘偷瞄着她神色变化,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也是情急之下,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缠人了,还听不懂半点人话。”
竭力压制着伸手去抚摸脸颊的何朝歌,却是眼眸半垂,冷漠的吐出“无碍。”
“那便好。”宋谢临见她的语气如此平淡,心里就跟哽了一口气难受,手中雪帕也被绞成了小酸菜。
她这反应,到底是对他有意思还是无?
三人并非一同回到席间,而是分了一前一后。
后回来的何朝歌刚一露面,便被四皇姐慕容姝拉着她来到她交好的贵女面前,为他们一一介绍。
“我之前一直以为阿姝与阿韵(三皇女)是我们堂姐妹中长得最标致的一个,谁知今日一看,倒衬得我们像地里沾泥雕出的水萝卜花。”说话的女人生了一双野甜味十足的月牙眼,话里调侃味十足。
“一个女人长得在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做女人最重要的还是保家卫国,定国安邦。”仍是接受不了自己输给一个小白脸的罗玉铃双手抱胸的从人群中走出。
视线在对上望过来的何朝歌,还从鼻间发出一声鄙夷冷嗤。
“罗小将军说得极对,往往只有最肤浅的人才会谈论相貌。”这句话是说给对方听的,可现在说的这句“不过当人拥有一张好的皮相,也会令看者赏心悦目。”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殿下自己都说了只有肤浅的人才会谈论相貌,后脚又说起自己的相貌,此举,本将军可否当成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眼见着这两人不对付上,身为东道主的慕容姝出声道:“本殿觉得相貌都是爹娘给的,好不好看都是父母赠予的礼物。”
随着赏梅宴结束,何朝歌在上马车离开时,还能察觉到身后有一双咬牙切齿的视线盯着她不放。
无须回头,她都能猜出对方是谁。
她本以为按照那位罗小将军厌恶分明的性子,以后见到她最多就是冷哼一声的。
谁知道会在醉酒后,借着月色翻了王府的大墙,并敲开了她的房门。
手上还提着一个酒壶,拉着她的手,咬字不清的说着要跟她不醉不归,谁不喝谁就是孙子的胡话。
听到声响赶来的青墨看了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罗玉铃一眼,说:“殿下,可要奴婢将罗小将军带出去。”
对此,何朝歌摇头拒绝:“你去吩咐厨房熬一碗醒酒汤过来,记得再烧点热水。”
这一身酒味,也不知道她在来的时候到底喝了多少。
“诺。”青墨在离开时,还担忧地看了那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罗玉铃一眼。
不知为何,当那位罗小将军与自家殿下在一块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总会脑补出一场。
凶神恶煞的黑脸山大王与相貌妩媚,性格却冷漠的压寨夫人之间不得不说的言情小本。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合上,本抱着何朝歌的罗玉铃也像是回了神一样嫌恶地远离她。
高举手中酒壶,仰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将里头酒水往嘴里灌去,嘴里嘟哝着:“本将军不要醒酒汤,本将军要喝酒!”
“好,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