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也来了。九璀阁后继无人谁都不想碰,一番争论之后,生生捧了她这个缺心眼来当家话事。
吴越端坐高位,冷脸思索接下来的措辞。
“诸位门主、前辈,”他的开场白非常谦虚:“如今魔尊现世,仙门动荡,晚辈后学斗胆将大家请来,议定接下来的规矩。”
“盟主过谦了,不妨有话直说,”杜斋主尚不知自己就是今日的靶子,急着表忠心:“古人云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魔道猖獗,好比垂在大伙头上的匕首,扰得家家户户不能安眠。伐魔大计还需仙门百家团结一心,七星斋一定身先士卒做表率,唯盟主马首是瞻!”
吴越意味深长的点评:“听杜斋主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他扫过正襟危坐的百家门主,明知故问:“听闻就在前几日,有人把九璀阁的藏书都搬空了,敢问那些秘籍现在何处?”
杜斋主脸色微变,没有答话。倒是锁月楼自家的弟子兴奋抢答:“都在藏书阁!”
吴越幽幽发问:“既是九璀阁的藏书,为何在锁月楼?”
“伐魔大计不容疏忽,各门各派都应全力以赴,贡献自家的秘法!”杜斋主慷慨陈词,末了又说:“将九璀阁藏书搬来,正是为了方便盟主取用!集各家所长提振法力,一举击败魔尊!”
“杜斋主想得真周到,”吴越皮笑肉不笑的抛出馊主意:“既然要集各家所长,怎么不见其他门派把书搬来?七星斋刚说要身先士卒,不如明日你们先搬?”
杜斋主被这个骤然得势的小年轻噎得够呛,万幸脑子还好使,很快调转枪头,支支吾吾换了说法:“九璀阁的苏阁主有勾结魔道的劣迹,秘籍放在阁中许不安全,还是搬过来由盟主代管比较稳妥。”
“看来杜斋主对秘籍的重要程度深有感触。”吴越瞥目扫过乌压压的人群,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对杜斋主一人说的,而是对台下一众牛鬼蛇神的敲打:“大家都清楚秘籍是各门各派的安身立命之本,九璀阁经此风波元气大伤,正是需要各位帮扶之际,你们擅自夺人秘籍,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么?”
仙门盟主的提点自高处飘落,砸在每个人心头。
“这都是为了伐魔大计!”杜斋主狡辩。
吴越继续训诫,呈现出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深沉:“九璀阁曾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在伐魔大计中举足轻重,怎么你们比魔道还乐意看他消失?”
“我……”仙门盟主不好糊弄,三言两语就把巧舌如簧的杜斋主堵得哑口无言。
“你们勿要以为我只是在修理七星斋!”
吴越环顾鸦雀无声的众门主,突然严厉:“我知道仙门百家的心从来没齐过,之前一半跟着锁月楼混,一半依附于九璀阁。而今一半人看着另一半人倒霉,都在寻思找个时机扑上去恶狗抢食!”
吴越的手指戳过那些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的脸,怒斥:“你们若再这么江湖乱斗,不等魔尊打来,仙门百家自己先把自己玩死了!”
他这番话训得有礼有节,好长时间无人反驳。
良久,终于等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门主发声:“盟主说得轻巧,可百年积怨哪有那么容易抹平!”
“在下已经是要入土的人了,如果不趁我在的这会了结冤家,难道要等我撒手人寰之际,在棺材里看别人欺负我儿么?”
吴越从容应对,语重心长道:“费门主,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余光瞥到角落里小满,她神情动容,眶子里有泪光闪烁。至少在今天,她没那么讨厌吴越。
吴越在那瞬间想到师兄调戏小满嫁人的玩笑话。
尽管已成魔尊,但那时候的柳言卿过往恩怨情仇不论,小日子过得无忧无虑,逗孩子玩时身上有光。
那便……遂了师兄的愿吧。
仙门盟主稍作思忖,沉吟道:“就拿九璀阁与七星斋来说,五百年前本是一家,又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不如就结个亲家,一笑泯恩仇。”
“结亲家?”被点名的杜斋主不知所措,惊问:“谁啊?”
吴越精准点了人头:“当然是苏阁主和杜公子啊!”
“呸!”苏小满习惯性口是心非,当众埋汰杜子腾:“谁要嫁给他!”
吴越最会拿捏她,道是:“说起来,锁月楼和九璀阁两家也有血仇。苏阁主若不想嫁给杜公子,那就干脆嫁给我。”
苏小满脸色大变,不得不做出选择。她怯生生给杜子腾递了个眼神,态度再明显不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吴越想为自己的机智鼓掌,拂袖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九璀阁和七星斋的烂账就此揭过,日后好好过日子。”
“至于你们――”仙门盟主杀气腾腾的睥睨一众人:“谁再挑事,莫怪我乱点鸳鸯谱!”
他神清气爽宣布散会,犹在想:
师兄如若知晓,是会开心的吧。
第54章 又见婚礼
许是为了冲喜,这次的婚礼操办比上次还匆忙。
仙门盟主亲自上阵督战,把锁月楼的风水宝地借出来做礼堂,要求死活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两家立刻马上将喜事办了,仙门百家一个都不许少,统统得来道贺。喜气沾染到山脚下的城镇,气氛堪比过年。
柳言卿赶到家门口时,还以为自己又又又穿越了。一切情景还停留在吴越迎娶苏浅那天。
不过,这次的喜气是真切的,没有上次诡异的阴云。一打听才知晓,原是仙门盟主强势指婚,要七星斋少主即刻迎娶九璀阁阁主。
啊……原来是小满要嫁人了。
嫁给杜子腾,倒也算两情相悦的一段良缘。
玩笑话猝不及防实现,柳言卿感慨万千。
他来得风风火火,想着要借讨书之名冰释前嫌。到了山脚下,却近乡情怯,徘徊两日不敢登门。
比如不知吴越的伤好了没有;
又比如魔尊见了仙门盟主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