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叹了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手上的令牌,气急败坏道,“这东西会给我们惹来麻烦的。”
杜若淡然的收回令牌,坚定的看着老者,“师父,您一定要救他。”
老者,“我...”
“师父曾教导杜若,医者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杜若眼里是近乎执着的坚定。
老者,“...”
半晌后,老者摆摆手,“好好好,说不过你,救他可以,但在他醒来之前,必须离开蝉衣谷。”
杜若看向床上的男人,轻轻点头应下,“好。”
老者离开后,杜若又将那块令牌拿了出来,这是从床上的男人怀中取出来的,令牌的一面刻着锦衣卫,右下方有两个较小一些的字,千户,另一面应是男人的名字,秦艽。
脑海中缓缓涌现出一段回忆。
十岁那年,她不慎被人贩子拐走,中间她曾有过片刻的清醒,也不能说是清醒,只是吵闹太甚,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看见了一块这样的令牌,因只有一瞬,且视线模糊,她只看到了锦衣卫三个字。
那人弯腰将她抱起时,许是察觉到她醒了,便温声安抚了一句,“别怕,我带你离开。”
而后她因药性又沉沉睡去,醒来时那人早已不在。
少年如玉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
许多个午夜梦回间,她都仿若置身于那个温暖,极有安全感的怀抱。
杜若收起令牌看向床上的男人,她知道世间之事不会这么巧,锦衣卫众多,他不可能会是他,但她仍要尽一切能力救他。
锦衣卫三个字对她而言,有种特别的意义,所以,她必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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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
夜已深,府中各院都前后熄了灯。
降香院内,突然有一人影疾驰往院外而去,引来守夜府兵的注意,“何人鬼鬼祟祟!”
守在柴房的菘蓝因外头的动静猛地睁开眼,他起身透过门缝望去,却见府兵将一丫鬟团团围住。
“我,我晚间喝多了水,想去如厕。”丫鬟颤颤巍巍立在中间,眼里满是惊慌无措。
府兵都认得她,是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采芯。
今晚由她当值,在姑娘房中守夜。
领头的府兵皱了皱眉,“采芯姑娘莫不是走岔了,茅房并不在这边。”
采芯一愣,迷茫的左右望了眼,才诺诺道,“我...夜里看不清,竟是走岔了。”
被一堆府兵围着,小丫鬟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眼里冒了水雾。
然领头的府兵并未因此轻易放过她,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厉声道,
“采芯姑娘当真是走岔了!”
云宋宵禁在亥时,亥时后是不能出行的,府中的规矩亦是如此。
是以,除了守夜府兵护卫,此时府中是不能有人行走的。
况且各房里都有夜壶,夜间如厕根本不须出房门。
丫鬟欲哭不哭的点点头,“今儿入睡前一时粗心忘了提夜壶,我...我又睡得迷迷糊糊,真是走岔了。”
府兵对此并未完全相信,但又怕吵着屋里的姑娘,便着人将丫鬟带至偏房审问。
而此时,降香院后墙边,却有一人翻墙落下,因体力不支摔了个四脚朝天,那人小声骂骂咧咧了几句,扶着腰悄然从打开的窗棂口,爬进了姑娘的闺房。
原本守在后墙处的府兵因前头的异动暂离岗位,后边这点子响动也被前头的说话声掩盖,是以,竟无一人发觉姑娘的房里进了人。
淡紫色的纱帐下,苏月见蜷缩在角落里头,额头上渗着薄汗,雪白的里衣被浸湿,身上的被子也早已掀开。
苏月见是被浑身的燥热折腾醒的,她费力的睁开眼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初时以为是着凉发了热,便开口唤外间的守夜丫鬟,可从唇角溢出的,却是缠绵的娇吟。
她心头一惊,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不对,她发过热,不是这种感觉!
恰此时,苏月见察觉到了有人正靠近床榻,她皱着眉头努力的半撑起身子唤了声采芯,然因周身绵软无力,声音也就细弱未闻,恐只有她自个儿能听见。
纱帐外的身影越来越近,体内的燥热也愈来愈盛。
苏月见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学医十一载,此时哪还能不知自己是中了某种药。
她拼尽全力坐起来,防备惊慌的盯着那道身影,饶是她此时意识不清晰,也能分辨出那是个男子的身形!
她的房里怎会出现男子!
且她怎么会中这种药。
以她多年的医术,不可能分辨不出这种药,她到底是在何时吃下去的。
可眼下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起因。
苏月见隐约能听见院里的动静,像是出了什么乱子,而那三两火把离她的房门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