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只是蹬了自己一脚。
褚洲心里一松,不免酣然快乐。
她没有想过要杀害自己。即便她要杀害自己,他也能反应迅速的躲过她的暗器,可事实是她舍不得杀害自己。
被里的手还紧紧地捏着她的脚丫子,只是燥热的指尖开始轻轻摩挲着以芙的脚踝,“大清早的,闹什么脾气呢?”
以芙没想过自己会被抓包了,那只为了泄愤的脚丫试图从他腹部收回去,“奴家、奴家昨夜里被欺负成这样惨,一时生气……”
以芙自然和他装疯卖傻,“奴家现在身子难受的要命,早上起来见你睡得这么香,心里头气不过,就想着……现在日头不早了,大人合该起身了……”
褚洲“唔”一声,抬头看了眼外头黑咕隆咚的天,“还早。”
“?”
褚洲双目沉沉,箍住她的脚丫,一寸寸地朝着下腹摁去。
……
以芙几乎是单只脚跳着回去的。那只被他亵渎的脚丫子不幸地失去了清誉,仿佛还残留着灼热的余温。
褚洲支颐,“要不要抱你回去?”
以芙昂着头颅,那只小脚别别扭扭地踩在了地上,“不用!”
娇小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迷蒙的冬雾里,只有挂着一根根冰凌的针叶树刺破了长夜的永恒,挑开淡薄的红日。
她的离开像是把他的情绪也带走了。
没了高兴也没了悲伤,无底洞一般的心脏里空空地回荡着风的声响,紧紧地包裹住他。
褚洲掀开被褥,起身着装。
褶皱的床榻里东一件西一件地散乱着衣物。蓦地,褚洲的视线静静地凝固在一摊红褐色的痕迹。
须臾,尾戒上的锋利口子对准了柔软的床榻。只听“刺啦”几声,一块含着斑斑血迹的方形布料被男子裁下,郑重地装进了口袋。
是以,那颗空荡的心顿时得到填补和满足。
对了,他什么也没有,可是他还有她。
……
皇帝正陪着王婕妤在殿里用膳,他的声音原本就粗噶难听,偏偏要装成一副温柔可亲的语调,莫名地膈应人。
以芙打了个寒颤,撩帘入室。
“臣妾请皇上安。”
皇帝红光满面地赐座,邀她一道用膳。
偌大的桌上,不见清粥汤水、燕窝梨羹,反而是一盘盘的猪肘子、油腻腻的五花肉,更甚者放些补阳的驴肉、海参。
腥臊味扑面而来。
以芙避之不及,匆匆用帕子捂住口鼻,“妾昨儿个夜里没睡好,哪里有什么胃口用膳呀?”
皇帝点点头,“那算了。”
以芙穷追不舍地佯装怨怒,“怎么皇上不问问臣妾,是何原因睡不着?既然睡不着了,要不要请个太医为臣妾瞧瞧?”
皇帝一摸脑门,神色尴尬。
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昨儿个分明是来找褚婕妤的,谁想被半路杀出的元霜勾走了魂魄,“这……”
“臣妾见皇上和姐姐圆满,心中自然不胜欢喜。”以芙微微一笑,大仁大义几字写在了脸上,“可再怎么的也要递个口信来,您让臣妾好等……”
如此蕙质兰心,又如此善良可爱的后妃也只褚婕妤一人来。皇帝几乎是淋漓涕下,连连点头,“是朕辜负了你。”
辰时,皇帝乘龙辇离开。
不久之后,两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被秦遂呈上,一碗端到双儿面前,另一碗则是默默呈到以芙面前。
以芙冷眼看着秦遂,“你消息倒是灵通。”
双儿已经一股脑的将碗中的避子汤服下,见桌上还摆着一碗酽酽苦汁,心中不禁疑惑,“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吃的什么药?”
“秦遂,王婕妤问你话呢。”
“宫里来了新太医,于妇人疾病上的治疗很是擅长。奴才斗胆去求了两帖药包,二位娘娘今后不会有后顾之忧。”
以芙摸摸腹部,“怎么,我给你生个小侄子不好吗?”
秦遂与褚洲之间的关系,知根知底的也就这么两三个人。然而当着外人的面挑开这层关系,是秦遂万万不敢想的。
“娘娘慎言。”秦遂面无表情,正要告退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娘娘让奴才打听沈氏长子的消息,奴才已经有了结果。”
以芙声音一紧,“我阿兄现在怎么样了?”
“沈氏身体康健,在当地开了一家小医馆,也算颇有名气。”秦遂试探问道,“若娘娘想见他,不妨将他接进宫里?”
以芙原想答应下来,可沉默了一瞬,又道,“……算了。”
她如今的身份可耻,她不要自己这么没脸没皮地出现在兄长的面前;她更不想自己满身的浊点脏了兄长的声誉,让他蒙受不必要的羞辱。
以芙招招手,命秦遂和殿里的奴才下去。
姐妹两人终于得了说说私密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