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一楼停下,又合上,从河手指捋了捋祁明泽落在肩膀上的发梢,漫不经心的,“如果我告诉你我不知道呢?”
祁明泽看着从河漫不经心的脸,一点点冷静下来。对啊,如果他就是不说呢?他除了气愤,气愤结束又能拿他怎样?
祁明泽眼睛从从河脸上挪开,视线里是洁净如镜的电梯壁,干净的金色,有种金钱的味道,这是从河的世界,他又回到了他的王国,他还能怎么样。
祁明泽嘴角蠕了蠕,望着从河,“你告诉我吧,求你了,好吗?”
电梯再次打开,停在了2楼。祁明泽等着,从河只是动了动下颌,却一个字也不告诉他,倒自己出去了。祁明泽站了片刻,在电梯门要合上的那一刻还是跟了出去,俩人一前一后穿厅走廊进了卧室,从河却突然回头,祁明泽没有预备,从河一把将他揽住,抵在了墙跟上,伸手握了他的下巴。
他弯下腰来,脸抵近祁明泽,“吻我,吻完就告诉你。”
祁明泽从失惊中平静下来,深深皱了眉,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冰冷。
“别这样,高高兴兴的吻我,在我们的家里。”从河侧了下脸,有几分玩味的扫了一眼房间。和两年前无甚区别,在天光昏暗的时候它永远亮着一盏夜灯。
“从河别玩了!很好玩吗?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祁明泽又差点控制不住,但说到此还是停住,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祁明泽不想惹急了从河,但他不知道从他回来第一句问的便是祁樾舟就已经惹急了从河。
在滨城,从河是个随时都可能失控的人,现在被强制带回滨城的祁明泽又何尝不是。
两个人心底都压着许许多多的不甘心、痛苦、矛盾,与生活破碎后的创伤。理智都只浅浅的存在于表面,只需要一点风吹,就可以暴露。
“你就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哪里好不好!”祁明泽沉声要求。
“就这么难吗?我只是要你吻我。”从河手指紧紧的握着祁明泽的脖子,眼中写满了不罢休。
俩人对视了片刻,冷漠与热切相对,祁明泽猛的垫起脚尖,朝着从河的唇就吻了上去。他用力的咬含他的唇,一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手指用力到发颤。他狠狠的撕咬他,用舌头撬他的齿关,去勾缠他的舌尖,尝到了他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第一次尝到这抹味道的记忆他永远忘不了,有太多太多的与他的第一次在他的记忆里磨灭不去。心脏在发痛,痛的不明所以,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够了吧,他要的就是这样。
祁明泽认真的狠狠的吻了,他一把推开从河,“满意了吗?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你还想要其它的我也满足你,你先让我见了他们,晚上回来我就满足你行吗!你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奉陪到……”
祁明泽脸上挂着泪,从河一把将他又摁回了墙上,一双手捧了他的脸,长驱直入的用舌头尝尽了他的味道才将他放开。期间祁明泽没有任何反抗,如他所说的奉陪到底。
从河将人放开,最后只是怜惜又气愤的捧了捧祁明泽的脸,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下一刻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将祁明泽推进了衣帽间,要他穿裤子,说祁樾舟在住院,他带他过去。
*
从河在祁明泽失去理智的想象中已经成了个无所不能的恶魔,他竟然以为祁樾舟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他会找不到他。
但是祁樾舟只是在医院里。
和从河的种种已经消耗掉了祁明泽身上的大部份精力,以至于从家里到医院祁明泽都是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进了病房,见到躺在病床上合着眼睛的祁樾舟。
祁樾舟围绕在一堆白色里,安安静静的,只是像睡着了。老爷子告诉祁明泽,从他受伤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没有醒过。
祁明泽站在病床前,看着安静的祁樾舟,一点点坠落,下陷。
他看着他脸,瘦了许多,他本来就消瘦。也不是,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瘦,下巴侧还鼓鼓的,他记得。一次他来学校接他,他和同学一块儿,他便请了他的同学一起,他带他们去吃好吃的,再送他们回学校。
那时他好歹也是个十足的成年娘们儿了,同学竟然说他好可爱。祁明泽无语,同学解释说他下巴侧鼓鼓的,好可爱,好想捏一把。
祁明泽仔细看祁樾舟的脸,那还有什么鼓鼓的。
他已经想不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瘦的。
祁明泽脸上早已两行泪。
他错了,他是不是不该离开滨城,他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他在,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是不是该和他一起去海城,他知道从河对华煜的独占目的他就该劝他的。
对,他喜欢他,不是普通的喜欢,是他难以面对的那种喜欢。如果他真是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那么,也许他会因为他的劝阻而放弃去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不会成了现在这样。
老爷子说祁樾舟会不会醒来,全靠他自己的意志了。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祁明泽觉得脑子眩晕,肩膀上蓦地落下一双手,老爷子的脸出现在眼前。祁明泽咽了咽喉咙上的哽噎,平静的问老爷子,确认祁樾舟为什么成了这样。
来前,从河没有告诉祁明泽祁樾舟是这样的情况,但他说了祁樾舟受伤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就连从河也刚出院,因为替他挡了一刀。
从河不想当这种冤大头,但祁明泽好像就希望是他做的,然后让一切破碎了的破碎的更加彻底,翻天覆地的混乱,他们之间的裂痕成为再无跨越的天堑。
祁明泽偏执的将这顶帽子扣在从河头上,但未未却摇了头。
老爷子的沧桑是祁明泽从未见过的,虽然他仍然满头青丝,却给人一种一夜白头错觉。从祁明泽进来,老爷子眼底的湿意就没有干过,还拉着他,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老爷子,祁明泽只敢将泪往肚子里咽。
老爷子握着他的肩膀,“明泽现在成了这样,你会跟我一起等他醒来对吗?你知道,明泽最疼的人就是你了,他最心疼的人就是你了,知道吗?”
“我知道。”
“我们现在快一无所有了,你也知道吗?”
“我知道。”
老爷子的眼泪始终含在眼眶子里,不曾落下一滴,眼底是一片血红。老爷子捏了捏祁明泽的肩膀,才认真地看了看他,怪怪的笑了。
“孩子,未未现在过的不好,过的不好才想起你来。你这两年是去哪儿了啊,连我们也不联系,怎么这么恨心啊?”
“对不起。”
老爷子古怪一笑,摸了摸祁明泽的头发,脸蛋,“别哭,你看我不也没哭么。你还走吗?”
祁明泽牙齿咬了下唇边,涩声道:“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