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罪一,自建奴败退,德藩借银予百姓,不取分毫银利,以恩惠邀买百姓,其心必定心存不轨,其罪二也……”
当然,手持笏板的光时亨,并没有注意到他人的脸色变化,他反倒沉浸在一种空前的使命感之中,似乎对于他来说,这正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他似乎看到了如德藩那样的不臣宗室,在他的弹劾下,被废为庶人,被圈禁于中都……
“……不取分文发门市于商贾,示恩于商贾,借其之中邀名于天下,其罪三也……”
随着光时亨的弹劾,众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尤其是身为皇帝的崇祯。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估且不说,当初济南守城是建奴入寇期间,少有的还能说得过去的“战绩”。就是后来,建奴退兵后,德藩借银借粮给百姓共克时艰的举动,对朝廷也是赤裸裸的打脸。
这些事情原本都应该是朝廷,是皇帝做的。可是朝廷那有银钱去安抚难民?
德藩拿了银子出来,按道理来说是帮朝廷解了难。可就像光时亨说的那样,这同样也是不臣之心。
这事当然要看你怎么理解,站在什么角度理解。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绝大多数人,都是有意无意的忽视德藩,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知道,皇帝的面子要顾着。
皇帝的脸面!
建奴入寇也好。
安抚难民也罢。
这些都关系到皇帝的脸面,朝廷的脸面,毕竟,那些事情,原本都应该是皇帝、是朝廷去做的。
现在好了,皇帝的脸面、朝廷的脸面一下子被光时亨一个人给全扒下来了,别说是皇帝,就是诸位朝中的大佬,脸色也是难看到极点。
“荒谬!荒谬至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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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皇帝的脸面
“荒谬!荒谬至极!”
突然的一声厉斥在殿中响起,原来是先前上奏还没有退出皇极殿的户部给事中左懋第,一声厉斥后,只听见他用带着浓浓山东口音的官话大声说道。
“臣以为光时亨为邀名于天下,不惜离间宗室亲亲之谊,理应该杀!”
左懋第的声音非常响亮,持笏行礼后,他就大声说道。
“臣实在在不知道,他光时亨到底是怀揣何种心思,居然以为但凡藩王宗亲,非得鱼肉百姓才是宗室本份,否则宗室稍微关爱封地百姓,就是心怀不轨,难道说我大明宗室就没有贤王?就不配有贤良的宗室宗亲!要不然,就是居心叵测,光时亨如此狠毒心思,实在是令人费解,臣请彻查光时亨之居心!”
作为山东人的左懋第或许对德藩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是这几个月来,德藩确实是有功于大明,有恩于济南甚至山东父老,自然也就主动站出来为德藩说话。
“陛下,臣绝对没有离间宗室亲亲之谊的心思,臣拳拳赤子之心,只为天下安稳计!”
“为天下安稳,难道宗室就非得鱼肉百姓,于百姓百般压榨才是宗室本份吗?”
“正是,陛下,以光时亨看来,宗室只要稍有良善之举,就是示恩于民,意图不轨,到底是我大明不配有贤良的宗室宗亲!还是说我大明皇帝嫉贤妒能如此,只能让宗亲自污以自保。如此恶贼,为一己私欲,不惜污蔑皇家宗亲。如不加以严惩,只恐天下宗室难安……”
一时间,奉天殿中尽是一片斥责声,恍惚中,光时亨甚至都有些不太明白了,他们是怎么了?
过去只要说到宗室的时候,大家伙不都是一个尽的打压宗室吗?大家伙不都是把宗室当成面团似的随意揉捏吗?对于宗室,从来都是大家上奏折,真真假假的打压一翻,然后皇帝也是顺水推舟的下旨斥责,反正唯一的宗旨就是要让宗室老实一些。
可是怎么今天反倒是倒了个儿?
光时亨一时间不禁有些想不通。
他想不通,可是崇祯的心里却非常清楚,尽管从上次“有火有德”的话语传出来之后,他就对德藩心存忌惮。
可即便是再忌惮,崇祯也不能真的怎么着他。
倒不是因为什么“亲亲之谊”。
而是因为崇祯知道,如果真的对他下了手,万一他要是死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将来可真的无颜面对天下了。
这件事为什么这么尴尬?
一来无法向天下交待。二来也无法对祖宗交待。就是天下人无所谓,可是还有祖宗啊!
难道说,大明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朱由检袭位无能,致建奴入寇肆虐京畿,千百万百姓惨遭杀戮,兹有德藩世子领民御敌,杀奴万余。我忌其贤能,寻由杀害……列祖列宗,你看我这个皇帝当的牛逼不?
那可真是丢人丢到祖坟里去了!
更何况还有全天下的眼睛在那看着呢……
或许,作为皇帝,他可以把对所谓的“火神下凡”视而不见,也可以把他的守城之功给“飘没”了,但是绝对不能杀了他,或者把他关进中都,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不臣。
甚至有时候,他都想为什么他朱慈颖当初,为什么不领兵出城数十里呢?那怕只要出城几十里,都可以用违反祖制把他关到中都,就像唐王一样。可他朱慈颖甚至都没有出城……出过城,可那也是为了袭建奴大营,而且只是区区数里,甚至就连同杜度于济南城外仓皇逃离时,他也没有领兵追击,因为“祖制难违”。
那小子根本就没给他机会啊……
原本的,崇祯以为,大家谁都不提,这件事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可不曾想,今天却又被光时亨给翻了出来,这翻的那里是德藩,翻的分明是他的脸面啊。
现在脸被打的啪啪作响的崇祯,盯着光时亨时,目中尽是恼意。
“光时亨”
怒容满面的崇祯用威严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