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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读圣贤书 第119章

我不读圣贤书 三道 3253 2021-11-25 01:48

  府外,夕阳如血,有一布衣男子站在街道,高大身影定定站着,他面容冷峻,带着些许茫然,像是经过极为痛苦地挣扎,才猛然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青玉,林青玉......”

  第96章

  夏日最是瓢泼大雨时,林青玉出门时还晴空万里,走了不到两刻钟,豆大的雨就往下砸。

  他不得不跑到屋檐下避雨,暗暗后悔今日没有乘坐马车出门,眼见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林青玉就跟附近的小摊贩谈起天来。

  他开了铺子后,与人交往是越发圆滑,起初还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奇怪客人而生气,久而久之,便学会了收敛脾性,毕竟那些可是他的财神爷,他绝不能得罪了才是。

  小摊贩也是极为热络的人,林青玉跟他买了个酥饼,看着不断往下坠的雨水,忽而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他不甚在意地抬头去看,眼瞳骤缩。

  只见雨雾朦胧里,站着一个执伞的高大青年,青年穿着白色素袍,犹如梦中来,林青玉如遭雷劈,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得不伸手揉了两下眼,才发现那人是真真实实站在自己面前。

  林青玉骇在原地,眼前之人,分明长得和魏临同样的容貌,他再顾不得这暴雨,丢了酥饼,唯恐慢一步魂牵梦萦之人就会消散在自己眼前,靴子踩在水坑里,溅起的水珠濡湿衣摆,林青玉不管不顾,在大雨中奔向魏临,他想要伸出双臂拥住日夜思念的人,却怕一触碰就会把眼前人驱散。

  魏临神情似有些惊讶,林青玉来到他眼前,浑身抖个不停,离得近了,他发觉魏临看他的眼神虽炙热,但亦透着些许陌生,林青玉感觉到滚烫的泪水混杂着雨滑落,他伸出抖动的双手,痛得微微弯下腰去,“魏临,魏临,是你吗?”

  魏临却没有伸手来拥抱他,只是将油纸伞往前递,将他也撑在伞下,魏临冷峻的脸闪过些许痛苦,他拧着眉,打量着被大雨淋湿的林青玉,慢慢地略显疑惑地问,“你就是,林青玉?”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林青玉再难忍悲痛,他不管眼前的魏临有些怪异,猛然伸手将魏临牢牢抱住,他抱着魏临大哭起来,“魏临,是我,你来看我了吗,我好想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魏临.......”

  他仍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不然消失了两年的魏临,为何会凭空出现在他眼前,林青玉只想抓住这片刻时光,将这两年的思念与痛苦宣泄出来,他哭声悲恸,竟比这雨声还要惊人,反复念叨着,“魏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魏临只觉心口像被凿开了个大洞,脑袋剧烈疼痛起来,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丢了纸伞将怀中人紧紧拥住。

  恍惚间,他似乎记起也曾有这么一个大雨天,他和谁分别,那种痛彻心扉,毕生难忘。

  他忘了太多,得想起来,这两年兜兜转转丢失了自我,却仍追寻着本能来到南方,直到想起林青玉这三个字。

  ――

  魏临是在一处茅草屋醒来的,照顾他的是一对老夫妻,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像吞了烙铁,疼痛难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仍记得很多事情,却并不清晰,记得他是大明朝的佞臣,被大火困在了一个深夜,是曾救助的亲卫换上他的衣物替他赴死,又有心腹拼死送他从魏府的密道逃走,其余的,竟是绞尽脑汁都无法回忆,他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人,也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因着吸入太多浓烟,魏临暂时无法开口,他想要询问送他来这里的心腹,却得知心腹因伤势过重没能熬过去。

  魏临的背后亦有一大片火烧的伤口,脑袋亦被掉下的横梁木砸到,可惜老夫妻并不精通医理,只找了些草药为魏临敷上,如今魏临在外界眼中已经丧身火海,他又是人人喊打的奸臣,贸然露面的结果可想而知,因此只能靠自己挺过去。

  在茅草屋疗养的时候,魏临曾尝试多次回忆从前,但无论他如何努力,记忆都只停留在魏府的最后一刻,久而久之,连魏临也不禁怀疑起来,自己当真是无恶不作的大奸臣。

  在茅草屋里煎熬了三个月,魏临伤势终有好转,他告别老夫妻,隐姓埋名在一处小村落入住,无人知晓他是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人,该往何处归根。

  直到一年半后,他在梦里梦见一处江南水乡,梦见月牙白学服,梦见朦胧的身影,他才启程前往南方。

  魏临知道,南方有他想见的人,有他想做的事。

  抵达北阳镇时,魏临莫名其妙再走不动脚,直觉在这里,他会与那人相遇。

  究竟是谁,让他夜夜思念,让他即使失去记忆也一定要排除万难再相见?

  那人姓甚名谁?

  “青玉坊的老板好生阔气,买了幅春江图,还送了我一幅字。”

  青玉坊?青玉坊,青玉。

  那人叫――林青玉。

  而如今,林青玉就在他怀里,万分熟悉之感让魏临浑身血液涌动,他分明记不起眼前人是谁,却如同渴水的鱼一般想要靠近,魏临用力闭了闭眼,终是叫出那个名字,“林青玉。”

  怀里之人哭声悲痛,仿佛要与这天雨一决高下。

  他脑袋尖锐地痛起来,心口处更是因为这哭声痛得直不起腰。

  为什么要哭,是为我而哭吗,林青玉?

  ――

  林青玉把同样浑身湿漉漉的魏临领回府时,府中只有楚衍在。

  楚衍听见声响,闻声而来,瞧见大厅里的高大身影,震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继而是被狂喜淹没,“魏,魏临?”

  岂知魏临却皱褶眉看他,“你认识我?”

  林青玉哭得双眼红肿,他哽咽地替二人解释,“这是楚衍,你我昔日好友,” 又看着楚衍,啜泣道,“魏临,不记得我了。”

  他委屈得又要哭,硬生生忍下,因着怕被别人发现他们同住的异常,府内并没有下人,林青玉亲自要去给魏临烧水,楚衍拦下了,“我来吧。”

  等林青玉和魏临梳洗再换了干燥衣物后,林景云与贺棠也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了,皆是一脸震惊与欣喜,他们带了大夫,给魏临把过脉后,得知他当日被横梁木砸到脑袋,诊断他颅内淤血未清,要完全恢复记忆,还需要时日。

  林青玉一想到魏临将自己忘却就心痛难忍,急切地问大夫如何能消除淤血,大夫开了药方,又道要让魏临多去从前去过的地方,也许能早日康复。

  “此事急不得,还是先按大夫所言服药吧。” 林景云见不得林青玉神伤,宽慰道,“定会有记起来的那日。”

  林青玉还未能从与魏临再聚的狂喜与后怕中走出来,他重重颔首,哽咽却坚定地看着魏临,“你还欠我一个承诺,我定会让你记起我究竟是谁。”

  失而复得后,林青玉全身心扑在了帮助魏临恢复记忆的事上,他的青玉坊暂停歇业,整日整日地围着魏临转,带魏临去曹县见他父母,又去了起司院门前,而后还带了魏临去春风楼吃他们从前最爱的大盘鸡,可惜整整两个月,魏临都无法记起从前的日子,哪怕是亲生父母在眼前,他亦是一脸陌生感。

  林青玉毫不气馁,可在深夜时还是会忍不住躲起来哭泣,他受不了魏临看他陌生冷淡的眼神,受不了魏临忘记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更无法接受魏临竟然记不起林青玉这个人。

  屋里漆黑一片,唯有林青玉低低的啜泣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他连忙止住哭声,趁着月色,见到前来的是兄长,又压抑着大哭起来。

  他扑进兄长的怀中,泣不成声,“魏临怎能忘了我,他会不会永远都想不起来,哥哥,我好怕见到他的眼睛,他从来,都没有用那么冷淡的眼神看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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