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宛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讨厌初雪她娘,可反正和她也没关系,她也确实不喜欢初雪。
果不其然,楚皇后脸色舒缓许多。
李宛观察她脸色,继续道:“也不知道她好了没有,都好些日子没来给母后请安了吧,简直是毫无规矩。”
楚皇后道:“兴许……”
话音未落,便听见通传说初雪到了。她嘴角耷拉一分,但并不显著,端坐好姿态,等待着初雪进来。
李宛也端起架子,待初雪前来。
初雪没想到李宛也在,稍愣了愣,行完礼:“请皇后娘娘安。参见大公主殿下。”
李宛冷哼一声,“长宁妹妹可好利索了?别留下什么毛病才好。”
初雪低头应声,“回殿下的话,我已经全好了。”
楚皇后适时出声:“好了,宛儿,少说两句。”
才说完,又听见宫人通传:圣驾到。
楚皇后闻言面上没绷住,睁大了眼睛,不由得握着拳头,直勾勾望向门口。待反应过来失仪,立刻又恢复了先前的姿态。
皇帝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是瞧着初雪过来,掐着点特意来的,因而目光全在初雪身上。
初雪平时与皇帝接触不多,向来是低着头应付,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和李成暄相处的日子里,李成暄甚少直接说起皇帝如何,但初雪从他那儿感知到对皇帝的厌恶。对,是厌恶,不仅仅是不喜欢。
她由此,也对皇帝产生了一些疏远感。
能让李成暄感到厌恶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初雪低着头,却感受到了来自皇帝的灼灼目光。
她不由得心惊肉跳。不止是她,旁边李宛与楚皇后亦是咬牙切齿。
皇帝全然没有知觉,他仔细地打量着初雪,以脑中那对于赵蘩的记忆来打量和审视眼前这个少女。
她和赵蘩的确并不十分相像,可举手投足之间,却显出赵蘩的影子。这或许是血缘至亲的关系。
可眼前的少女是如此年轻,年轻到看一眼都觉得耀眼。
再看看自己,抖落抖落,只剩下一身的倦怠。
这种认知使得李冀感到一种无力感,同时又感到热血沸腾。这沸腾是对年轻的向往,也是对赵蘩的想念。
李冀想念起赵蘩来。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京中的顶好儿郎。那时赵蘩年轻漂亮,名动京城。他们曾经有过美好的初见,和许多美妙的回忆。后来……那些回忆消失了,赵蘩也消失了。赵蘩不再属于他,她变成了另一个人的。
李冀目光定定在初雪身上审视着,他的回忆与现实相交织。他重新燃起了一种征服欲,是对面前这个少女。
李冀悠悠开口:“今日长宁也在啊。长宁都长大了,与你母亲一样,皆是美人呢。”
李冀身边的楚皇后听见这话,身子一僵。她太了解身边这穿着龙袍的皇帝了,他们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
楚皇后也看向那低垂着头的少女,她的母亲抢走了身边这个男人的爱,难道历史总是无可避免地重复?她也要获得这个男人的爱吗?
楚皇后不能接受,那些叫嚣着的情绪似乎在苏醒。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试图让自己清醒。
“长宁也累了,皇上便先让她回去吧。”楚皇后说。
这话正好给了李冀机会,他顺势问:“前些日子,听闻你扭伤了,如今可大好了?”
初雪答:“已经大好了,多谢皇上关怀。”
李冀点点头,又重新以那种打量和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她和赵蘩的声音也不像,但都温柔。
李冀闭着眼,想起赵蘩的音容笑貌,仿佛在他耳边低语。这使他周身蹿起一股电流。
李冀悠悠睁开眼,带了些笑意看着初雪:“你叫阿雪是吗?朕记得,小时候你就这么点高。”他在身侧比了比。
初雪点头。
李冀又道:“唉,朕也老了。”
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期盼地看着初雪。
或许她会说,你并不老,还很年轻。许多女人都这么和他说。
但是初雪没有,她仍旧垂着视线,道:“人都是会老的,皇上已经留下了许多丰功伟绩,不必太过伤怀。”
李冀的情绪一下子落下来,初雪承认了他的老,他愈发沮丧,也愈发涌起征服欲。
李冀又问了许多话,皆是与赵蘩有关。
临了的时候,甚至赏赐了好些东西。
他们一来一往,楚皇后看在眼里,身体僵硬,从骨血里往外冒着丝丝的凉气。
直到初雪走了,皇帝也走了。
楚皇后原本挺直的脊背跌落,她扶着额头,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