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贺白回答的很快,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妈妈起的,我没问过为什么。”
为什么贺清桃不再去辽安市,甚至连唐平市都不愿意再踏足,为什么贺清桃要叫他阿宁,这些贺白都没问过。
但他没问过,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只是不说而已。
贺白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的纠缠,他伸手捏了捏曲铭心腰侧紧实的肌肉,语气微妙的说:“曲处长核心力量锻炼的不错。”
“那当然。”曲铭心察觉到他的躲避,但仍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当年平板支撑我可是全队第一。”
“哦。”贺白凉凉的看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揉了揉自己的腰,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不说,反而让曲铭心心虚。曲铭心想到他还发着烧,浑身难受,就越发心疼起来。
贺白再看他一眼,曲铭心就彻底投降了。
“下次你上我。”曲铭心笑嘻嘻的凑过去,胡乱揉了揉贺白的腰。
“行了。”贺白拍掉他的手,掀开被子站起来穿衣服。“饿了,想喝粥。”
“我去做。”曲铭心也站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青青紫紫的胸口被T恤挡住,有些心猿意马的问:“真没事?”
贺白用一记直拳来回答他。
曲铭心轻松接住,生怕他再来个鞭腿之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赶忙拍了拍他的背,连声安慰:“知道了知道了,你慢慢穿,我下去熬粥。”
这天晚上,他们仍然睡在各自的房间里,洗漱完之后曲铭心坐在床尾,看着门外贺白用毛巾擦着还滴水的头发平静的从他房门前走过,察觉到他的视线,还平静的冲他打了个招呼,说了声晚安。
曲铭心笑了笑,走过来说晚安,然后关上了门。
就好像今天早上相濡以沫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是他们一样。
曲铭心不知道贺白是怎么想的,但他最开始说想要红包,只是习惯性嘴贱而已。他没想到是贺白先挑起关系的话题,他本来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但却莫名的鬼迷心窍,揽着贺白一起倒在了床上。
曲铭心早上上班骑的摩托车,一是因为的确晚了,二是需要凉风吹吹他过热的脑子。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曲铭心觉得自己傻逼。他的确享受这种有人懂自己,一个眼神就足够传递想法的感觉,也的确认为贺白很好,又聪明又好看,他很喜欢。
可他还是很怀疑贺白,他的直觉一直在提醒他贺白有问题。他也感受得到贺白那种漫不经心的,有空就撩一下没空就拉倒的暧昧和试探。
虽然他偶尔也会做同样幼稚的事。
但这些都不是他今天鬼迷心窍直接把人弄到床上去的理由。
然而到了晚上,曲铭心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已经凝视过无数遍的屋顶,突然觉得贺白可能也没有多认真。
贺白很明显也不是那种感情至上的人,虽然是他先挑起来的火,先灭火的也是他。
曲铭心记得自己在熬粥的时候听到身后下楼梯的声音,回头去看时,贺白穿着宽松的衣服,领口仍然能隐约看到曲铭心留下的痕迹。明明他身上还留着欢爱的痕迹和气氛,表情却已经如往常一样,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却莫名的拒人千里之外。
看着贺白跟他道过晚安后平静离开的样子,曲铭心便觉得贺白大约和他一样,都是有些好感,也都想享受一下,但是同样都不想负责,不想再进一步。
幸好他们都是理智且成熟的人,足够聪明的能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差异中发现对方态度的变化。也足够聪明的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对方。
曲铭心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
贺白的妈妈贺清桃女士在中秋节前两天风尘仆仆的一路杀到唐平市。她平日里工作繁忙,基本没有休息时间,再加上马上就要中秋节,她的工作安排的更紧张。在这样紧张的时间段里腾出一整天的时间来到她甚少踏足的唐平市,的确是比较从匆忙。
贺白没有问贺清桃为什么突然要来唐平市看他,并且还提出要见一见曲铭心。他基本不问贺清桃的任何决定,包括关于他自己的决定,也基本不会问理由,只是很乖巧的顺从。
贺白唯一一次与贺清桃有争执,是报考大学时,贺白执意要用足以上最好的大学的分数去上公安大学。
贺清桃不愿意贺白当警察,实在要当也不能去唐平市,不能去公安大学。
但只有那次贺白展现出了与往常不同的执拗。他不听话的时候很磨人,表现是与往常无异的,正常与人说话吃饭,唯独在谈到那个话题时会微笑着岔开话题,如果再提,他就不再说话,不再与人讨论,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贺清桃是做不出来那种登上贺白的账号偷偷给他改志愿的事情的,所以尝试了几次发现贺白没有改变的想法后,也只好叹着气妥协。
她只能安慰自己,贺白这孩子与她哥哥一模一样,有同样的执着和梦想,她只能去成全。
贺清桃在贺清平死后三个月就改了一切联系方式,离开了辽安市,在华亭市重新开始。因为在贺清平牺牲后的前三个月里,罗培风和段凝光,还有一群贺清桃不认识的警察曾经多次造访他们儿时的家,把他们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甚至罗培风和段凝光还要求贺清桃交出那时她与贺清平联系的信件,将贺清平从头到尾调查了一遍。
再然后,贺清桃接到消息,原本定下的贺清平的烈士资格被取消,他哥哥的档案被全部封存,不许再提。
贺清桃知道自己换个联系方式而已,罗培风想要找她比吃饭还容易,但这是一种态度,代表着她与贺清平曾经的那些所谓朋友和同事的决裂。
果然从那以后罗培风和段凝光就再也没有联系她,而在这之后贺清桃也再也没有踏足过唐平市。
贺清桃知道贺白不像外表那样谦逊听话,知道他一直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在贺白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干涉过贺白的决定。知道贺白今后准备留在唐平后,贺清桃也只是买好了一幢别墅给贺白,让他有个舒服的住处。
所以当她知道贺白一直住在上司家里,并且还在罗培风手下的特侦处工作时,便有些忍不住,想劝贺白但自知劝不动,只能先过来,看看她已经快有一年没见的儿子,也看看那位传说中的曲处长。
贺清桃到的那天曲铭心正常上班,贺白请了假开着曲铭心的车去机场接贺清桃。贺清桃本来想说有司机贺白不用请假耽误工作,但贺白说最近没有案子治安很好,贺清桃便顺了他的意思。
在机场出口看到贺白时,贺清桃眼眶有些发热。快一年没见,贺白又高了点,也黑了点,五官比起小时候更成熟了些,整个人的气质也隐约变了些。
在贺清桃看来,那个瘦高干净的身影,与她记忆中那个总是很疼爱她很温和的哥哥简直一模一样。
“妈妈。”贺白视力好,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贺清桃,他走过去接过贺清桃的箱子,与她短暂的拥抱了一下。
贺清桃伸手抱住他,在他宽阔的背上拍了拍,藏下了自己少有的激动。
走到停车场时贺清桃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贺白竟然开着一辆烈焰般火红的牧马人来,这车怎么看也不符合贺白的审美和性格。
“这是我处长的车。”贺白看到贺清桃疑惑,解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