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沉静好突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她仍然是刚才那样端庄美丽的样子,脸上挂着柔和满意的笑容,自然的从走廊中走出来,然后一路回到宴会厅。
唐桥切了画面,宴会厅中的她动作自然的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起一杯新的香槟,然后与旁边的人自然而然的攀谈起来。
曲铭心凝视着监控画面中的她,目光犀利,却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唐桥仰起头来看着曲铭心微微冒了胡茬的下巴,犹豫着问:“老大,是不是我们想错了?”
曲铭心没有回答,他仍然看着监控画面,似乎在等待马俊明的出现。
他并不知道马俊明会不会出现在这里,但就刚才看到的沉静好的表情,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沉静好想看的戏还没上演,她不会就这么满足的离开。
片刻后,走廊和唐桥的电脑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那是一声女人的惊叫,走廊里的女声尖锐刺耳,电脑中传出来则带了一丝沙哑。
唐桥被吓了一跳,他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贺白摁住他的肩膀勉强算是安抚,而曲铭心已经溜到门边开了锁,微微打开门看向外面。
紧接着,似乎为了回应那声尖叫,马俊明突然从洗手间的那条小走廊中冲出来,转头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冲进了厨房。
曲铭心当机立断跟着冲了出去,贺白立刻跟上,只是朝着反方向跑,冲进了宴会厅。
他们在的房间距离厨房还有一条不短的距离,曲铭心一双大长腿跑步飞快,三两步已经冲进厨房。他推开周围围着的目瞪口呆的人群,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马俊明正在抽搐的尸体。
他的手上握着厨房片刺身用的刀。那刀锋利无比,切肉如切豆腐。那把刀连接了他的手和他的脖子,刀锋正插在他自己的颈侧。
鲜血争先恐后的流出来,在地面上滑腻的铺了一层,弄得本就有些脏乱的地面更加恶心,而马俊明自己的半侧身体也被自己的血弄得鲜红,此刻他还没有断气,正在挣扎的抽搐着。
曲铭心没有半刻犹豫,他塌着地面上逐渐蔓延开的鲜血走到马俊明身边,蹲下身来抬手捂住马俊明颈侧的血窟窿。
但片刻后,马俊明停止了抽搐,身体的力量消失,头向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曲铭心扶着他,抿着嘴沉默的看了片刻,最后他伸手去摸了摸马俊明另一侧的脖子,确认没有脉搏后,帮他合上了眼睛。
他放下马俊明,然后站起身来,抬眸看向周围的人群。
他的目光似有实质,目光所及之处,人群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视线。
曲铭心来回扫视两圈,人群便后退两步,畏缩着慌张着,互相对视着却也沉默着。
贺白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曲铭心站在血泊中,身姿挺拔,手臂被鲜血染红,还有血顺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重新汇入那片血泊中。他明明目光平和没有丝毫怒意杀意,人群却自动远离他畏惧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能把在场所有人一网打尽吞入腹中。
他的脚下倒着马俊明的尸体,手还握着刀插在自己的脖子上,死相很是可笑。
贺白站在门口静了一下,先是回头让唐桥不要进来,才慢条斯理的关上厨房的门,缓步走了过来。
“警察。”贺白掏出自己的证件,对着那些惊恐的转过身来慌乱的人说。
他走上前去,搞笑的是,他向前一步,人群便又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贺白向来觉得自己是不会被人防备的那种长相,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连他在别人看来都是洪水猛兽。
贺白觉得可笑。
曲铭心在人群背后轻咳一声,这一声仿佛死神的低吟,那些正慌张着一步一步后退的人被这一声吓得立刻顿住脚步,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
他们距离不断蔓延开来的血液不过一步之遥,而曲铭心站在血泊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仿佛是一尊死神,等着他们踏入这片领地,便可将他们收入囊中。
那些人顿时惊醒,正要后退,贺白却已经走了过来,让他们一时间进退维谷。
贺白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绕过一个人,走到曲铭心身边,问:“死了?”
“死了。”曲铭心点了点头。
他看向周围警惕着僵直着不敢动的那些人,对贺白说:“给姜植打个电话吧。”
贺白点头,掏出电话来绕到一边去小声跟姜植打电话。
曲铭心看着人们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紧张,我们只是暂时封锁现场,待会需要请大家帮忙做一下口供。”
人群中有几个人犹豫着点了下头,曲铭心也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四处看了一下,找到一遍的水管开始洗手。
马俊明的血已经有些黏在上面,曲铭心冲洗了很久,才终于把自己的手臂洗干净,在低头一看,发现好端端一个洗菜用的池子被他洗成一个犯罪现场的样子,便又打开水龙头继续冲着池子。
贺白走过来,在曲铭心耳边耳语:“沉静好不在会场了,我让唐桥注意着,姜植派人去找了。”
“好。”曲铭心点头,他看了看马俊明凄惨但又有些可笑的尸体,从旁边的冰箱旁拽了张塑料布过来,先把人蒙住了。
“那个……警察叔叔……”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女服务员看着曲铭心,犹豫着开口叫了一声,看见曲铭心一脸复杂的回头,立刻改口:“那个,警察哥哥,这个人是自己冲进来抢了刀自杀的,跟我们没关系。”
曲铭心看着她紧张的脸和警惕的目光,笑了一下:“我知道,走个流程而已,别紧张。”
她咽了下口水,看曲铭心并不像外表那样凶狠,反而还挺好说话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她试探性的看了眼被塑料布蒙起来的尸体,然后自以为隐蔽的打量着曲铭心。
“怎么了?”曲铭心对别人的视线敏感,受不了被这样打量,干脆开口问她。
“那个……那个人是不是、是集团那个马公子?”姑娘试探着问。
“你认识他?”曲铭心来了兴趣。
“对呀。”那姑娘看曲铭心面色逐渐柔和下来,胆子也逐渐大起来,她不再躲在后面,而是上前一步,指着马俊明的尸体说:“集团每年年会都在这里,他也是这里常客,我们在大厅的基本上都认识他。”
“哦……你是大厅的?”曲铭心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