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宁在调查开始之前也是闲人一个,雄狮的大部队在距离唐平有一段距离的郊区,陆修宁每日往返有些麻烦,所以他干脆也在这边住了下来,在任务分配下来之前,他跟着曲铭心一起监视贺白。
曲铭心去找段凝光聊了点别的事情,回来就看见贺白和陆修宁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优渥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贵公子,有些社交礼仪和对外的态度即使自己不注意也会显现出来。曲铭心觉得如果不看他们现在坐在哪儿,如果忽视贺白脚腕上那个显眼的电子脚铐,他们两个就像坐在五星级的餐厅里谈生意一样。
曲铭心安静的走过去,本以为他们会谈论一下自己的事情或者是黑狗,结果走近一听,还真是在谈生意。
陆修宁家里是做高端应用材料和医疗用品的,生意做得很大,而贺清桃那边也有医药方面的生意,他们之间的业务种类不冲突,反倒很适合合作,贺清桃之前已经接触过陆修宁家里那边,而陆修宁的父母认为贺清桃实力雄厚信誉良好,可以考虑合作。
陆修宁和贺白两个人都不怎么接触家族生意,也不清楚他们合作的细节,但是当做闲聊的话题还是聊得起来的。
陆修宁就像不清楚贺白的真实身份一样,语调柔和的跟贺白讨论着家里的生意和平时交际场合令人无奈的事情,而贺白也像曲铭心最开始认识他那样,言辞得体的与陆修宁笑着聊。
曲铭心突然想到柳川云和孔丰羽的话。
如果贺白真的是贺清平的孩子,如果他没有在颜陈那里经历这么多,那么他应该和陆修宁一样。
他应该也是满眼对未来的期待,勇敢而坚定的踏上自己选择的道路。
或许是马上就能找到黑狗和颜陈,曲铭心总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大对。
抓到颜陈,给过往二十多年的事情做个了结的确是件好事,但是对于曲铭心和贺白来说,这也同时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了结。
等黑狗的事情一了,贺白就要被带走,接受审判处罚了。
曲铭心现在还不清楚贺白还做过哪些事情,但就他现在知道的这些来看,即使贺白戴罪立功,最后的判罚也不会轻。
等今天一过,牛家勤回来,他们转移去辽安后,曲铭心应该也很难见到这样的贺白了。
出于这种莫名的心态,曲铭心安静的走到他们旁边坐下,没有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打断他们的对话。
贺白略有些差异的转头看了曲铭心一眼,而曲铭心浅笑着看着他,单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
贺白挑了挑眉,一边跟陆修宁聊着天,一边用眼神询问曲铭心是什么意思。
不是那种非要问个结果出来的样子,反倒有点像是在调情。
曲铭心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复,依旧只是安静而温柔的看着贺白。
贺白这次看起来是真的有些诧异了,他走神了一下,直到陆修宁转头看过来,他才又立刻接上刚才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略有些嘈杂的办公室里,只有曲铭心安静而沉默的坐在角落的塑料椅子上,单手撑着椅背,温和的看着贺白。
第211章
牛家勤是开完会后第二天下午回来的,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了新的人。
一天的时间足够曲铭心猜出来牛家勤去干什么了,他们现在的任务除了调查颜陈的所在就是去找当年的小男孩,调查组不可能让牛家勤孤身一人去调查,那就只可能是牛家勤神通广大,曲铭心提了一嘴,他那边就已经找到了人。
或者说,对面是主动出现的。
跟着牛家勤回来的男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岁的样子。他衣着考究,头发被发胶固定,戴着黑框眼镜,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曲铭心甚至在他身上闻到了某奢侈品牌的男士香水味道,那是贺白去陪贺清桃的时候才会专门喷一下的香水味。
他神情冷淡自然,即使进了一屋子警察的会议室,他的表情也仍然没什么变化,他用略带鄙夷的目光扫过整个会议室,最终他的目光落在贺白身上,紧接着他便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贺白尚且没什么反应,曲铭心却挑了挑眉,转过身来正冲着他们坐着。
牛家勤奔波了好几天,看上去很疲倦,他跟几位领导点头示意后便先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灌了两口水后才对整个会议室里的人介绍道:“秦司拙,当年跟着贺清平一块生活过一年的那个小男孩。”
而秦司拙看上去没有要介绍自己的意思,他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屁股只坐了一半,腰也挺得比直,一副不打算久留的样子。
“是你?”段凝光罗培风和刘雨希都在会议室里,段凝光看到秦司拙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而牛家勤简短的介绍结束,他已经走到了秦司拙面前。
秦司拙完全没有面对长辈和领导应有的尊敬,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段凝光一番,才找茬似的问道:“你是段凝光?”
段凝光点了点头,秦司拙于是又上下打量着段凝光,缓缓哦了一声,看上去有些不屑的样子。
段凝光不生气,罗培风却不想惯着他这臭毛病。他冷笑了一声,相当不客气的问他:“你这名字是不是贺清平给你起的?”
这话一出,秦司拙的脸色很明显变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斜睨着罗培风,问他:“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培风见多了这种炸毛不听话的小孩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直接扭头忽略掉秦司拙,问牛家勤:“他是自己冒出来的吗?”
秦司拙刚想说话,牛家勤瞄他一眼,便立刻接着说道:“差不多,我用了点手段,范围缩小之后他自己就出现了,直接联系我们的。”
“他之前一直在华亭?”
“没有吧,我查到的应该是满世界乱窜,只不过在华亭的时间久一点。”
“那他有工作吗,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罗培风又斜眼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问。
“还没查那么深呢,不过我估计……”牛家勤也转头看着秦司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什么意思?”秦司拙终于憋不住了,他又往前坐了坐,想要起身,然而还没等他把腰挺直,他就觉得肩膀上一阵重力来袭,硬生生摁着他的肩膀逼着他坐了回去。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曲铭心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曲铭心的手像铁钳一样固定着他的肩膀,明明看上去像是没用力的样子,却让他根本无法挣动。
秦司拙穿着体面,做人虽然没有穿着那么体面,但也还算不太丢脸。他认清自己根本扭不过曲铭心后又整了整自己的领子,然后才平视着前方,用很欠揍的语气问曲铭心:“曲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是曲队长,段老师,咱们这有这号人物吗?”这种爱好装逼鼻孔朝天的人曲铭心比谁都看不爽,既然罗培风已经动口了,他也立刻跟上。
“秦先生,你来了就坐好,你看屁股都不沾椅子,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市局待客礼仪不好呢,你说是不是。”曲铭心一边摁着他的肩膀一边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请段凝光坐下,而他松了手改用胳膊压在秦司拙的肩膀上,看上去像是哥俩好的样子,也没怎么用力,而实际秦司拙觉得自己的肩膀快断了。
“既然你主动出现了,我们也把你接过来了,就互相都有点诚意,都是成年人了,在这里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姿态给谁看呢?”曲铭心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对秦司拙的表现很失望的样子,他的眼睛扫过段凝光罗培风和刘雨希,然后又低头凑在秦司拙耳边问道:“还是你说你觉得他们欠贺清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