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梣直身跪在阶下,耳边似乎响起了千万人的窃窃私语。她有些后悔没有听云栽所言,早朝告病假不?来。早知,她上不?上朝,这顶心怀怨怼的帽子她都摘不?掉,又何苦来此受辱。事实上,不?管她如何躲避,只要她一日还是皇太女,此身此心就免不?了在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串脚步声,有人在她旁边坚定地跪了下来。
“臣吴靖柴启奏圣上,康德公主私打九龙伞都是臣的主意,臣昨日见敦王打着九龙伞来上朝,好不威风。从来没见过皇太女打过九龙伞,就撺掇康德公主借皇太女的仪仗把玩几日。但皇太女不?肯借,臣便把仪仗偷了出来。康德公主起先不?敢打,但架不住臣三言两语的蛊惑,就打了起来。臣实在不知道私打九龙伞是这样大的罪过,请圣上发落。”
“靖柴,你……”李靖梣身子颤了两颤,险些晕厥,不?忍他替自己抵罪。
“皇姐,你不?用维护我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的事情我一人承担。”
“吴小侯爷说自己偷来的九龙伞,东宫戒备森严,你如何能偷得九龙伞?”敦王派见有人站出来为皇太女脱罪,心中不忿,便出言反驳。
“你管我怎么偷来的,小爷爹是江湖高手吴天机,偷个东西不在话下。不?信把你府邸报给我,今晚小爷就把你家姨太偷出来!”
“你!!!”
又有人站出来道:“吴小侯爷刚才?说,不?知私打九龙伞是大罪。所言不?实吧。谁不?知令堂镇国长公主卤簿中就有九龙伞两柄。吴小侯爷既然想打九龙伞,为何不?从自己家里偷,反而去东宫偷,这不?是太反常了吗?”
“我母亲行事一向低调,不?爱打这些排场,九龙伞早就不?知道搁哪里去了。她可不像有些人,有事没事儿就把九龙伞挂在嘴边。何况,满朝谁不?晓得我母亲性烈如火,要是被她知道我偷打她的九龙伞,回来后不得打死我。皇姐就不同了,她性情温和,即使知道是我偷打她的九龙伞,回来最多只斥骂一顿,还能在朝堂上帮我顶罪。两相比较,你说我偷谁的好?”
“这……”
“够了,你好大的胆子,撺掇公主私打九龙伞也就罢了,还敢在朝堂之上放肆喧哗。”李平泓佯装震怒,百官受惊,纷纷偃旗息鼓,俯首听命,“来人,把吴靖柴拖出去杖责二十?。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皇太女也起来。”
“谢父皇。”
李靖桌咬牙恨恨地盯着那杏黄色的背影,心中暗自嘀咕:“走着瞧。”
吴靖柴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被架出华凤门外,被按着趴在一条长凳子上,为首的一名宫人宣旨完毕,道了句:“吴小侯爷,得罪了。”
吴靖柴咬牙道:“打吧,随便打,只要打不?死我,小爷就还是一条好汉!”
那宫人向两位执杖宫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将手中如稚子手腕粗的红木杖高高举起,吴靖柴听见一道劲风从身后响起,屁股上的肌肉瞬间提紧,结果那木杖落在身上就像巴掌落在篷布上似的,只听响不?觉疼。他嘿嘿一笑,安然地趴在凳子上,听背后呼哧呼哧的风响,享受这种?特殊的锤臀服务。
第71章 伤病满营
“一!二!三!”执杖宫人凶狠的吆喝声,震得华凤门的尘土都飞扬起来。
“小侯爷,您要是疼就喊出来吧,别憋坏了!”
那为首的宫人频频朝他?递眼色,吴靖柴会意,迅速装出一副撕心裂肺的模样,锤着板凳腿哭爹喊娘。在宫门口站岗的侍卫们对这种?走过场的“杖责”早就看惯,听他别出心裁地喊:“舅舅,我错了,再也不去偷御史家的姨太了!”“母亲大人您救救我吧,下次我宁愿被您打死,也不受杖责了,太特么疼了!”纷纷忍不住发笑。
“十五!”
“十六!”
“十七!”
吴靖柴哭得嗓子哑了,锤得手也疼了,忙拿到嘴边呼呼地吹了两下。这时下朝的钟声响了,那宫人往门里一看,已经有大臣陆陆续续朝华凤门走,连忙道:“小侯爷,最后三下您可撑住了,奴才不能帮您了!来呀,给我重重地打!”
“神马?不是吧!”吴靖柴还没来得及跟他?好好商量,一道劲风便落到了他?的屁股上,吴小爷眼眶倏然睁大,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我靠——!!!”
“十八!”
“我日——!!!”
“十九!”
“我操|你姥姥!!!”
“二十!”
“行刑完毕!皇上口谕,希望吴小侯爷记住此次教训,下次切莫再犯!奴才们告辞了!”
家仆忙凑上前去,见他?脑门上全是汗,青筋都冒出来了,吓得不轻,“公子,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让打三下试试?”吴靖柴牙齿疼得咯咯响,腿都僵直了,好不容易轻轻挪脚下来,竖着站稳,结果?大腿一动扯到伤处,又疼得他?龇牙咧嘴:“我地娘咧,这是谁发明的杖刑,老子真想鞭尸他?十八辈祖宗!嘶嘶!”
家仆扶着他?的腰慢慢挪。吴小爷脚尖点着地面,忽然像被地砖黏住了,全身一动不动:“哎哟,不行了,不行了。让我缓一会?儿。”
似乎想转移下注意力:“那谁谁前几天,不是被打了六十下么?他?那屁股是什么做的,小爷我墙都不服就服他?!”
“是御史赵辰。”
“对,就是那御史赵辰!”
“公子,我还是背您回去吧,您现在这样不能骑马。”在抱着马鞍,抬了两三下腿都没踩上马镫后,吴靖柴有些欲哭无泪了。
“把我的马车给小侯爷牵过去。”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吴靖柴回头就见李靖梣走了过来,若有似无地扫了他?屁股一眼:“有没有事?”
吴靖柴有些尴尬,连忙扭身掩护住伤处,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轻松道:“嗨,这才到哪儿啊,那些太监根本不敢打我,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李靖梣也不跟他?犟,拿出块手绢,往他?额上一抹:“回去安心养伤,我叫徐太医去给你瞧瞧。”
“哎,千万别,”吴靖柴忙不迭推拒,有点不好意思道:“皇姐好意我心领了,但?传太医就免了吧,我可不想第二天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我还是自己去找大夫看吧。”
李靖梣无奈:“那好,不过,你一定要去看,不要讳疾忌医。”
“知道了。”吴靖柴嘻嘻地笑。
家仆牵了皇太女的马车来,云种?帮忙把吴靖柴抬上车。看着他?趴在车厢里仍然在嬉皮笑脸,李靖梣实属无奈,拍了他?脑袋两下,不忘叮嘱车夫:“路上行慢点,尽量走大道。”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