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姐姐真能帮我查到哥哥的下落?那就太好了,谢谢姐姐。”
“你们在聊什么?是在聊牡丹印吗?”
岑杙听她二人在门前交谈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插句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插嘴。
李靖梣脑中叮了一下,有点怀疑地看着她。牡丹印?她也知道牡丹印?
后者撇撇嘴,用手指从脖子?里勾出一条银绳,绳底下系着一块铜钱那么大的羊脂玉坠,上面雕刻着一朵活灵活现的牡丹花。
“是不是这个?”
朱铜锣的眼睛率先亮了起来,凑过来细看,说:“就是这个!姐姐,我家那个印子上的牡丹和这个一模一样。”
李靖梣何尝不知这就是世祖诏书上出现的牡丹,只不过和那平面图形不同,被做成了更立体的浮雕。
“你这个是从哪儿来的?”
“我听你们刚才讲什么牡丹和飞龙的,如果是指得是牡丹印的话,那么我也有个这样的戳。给我盖印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大概是一年前吧,她到龙门县游玩,看上了我园中的几盆花草,非要跟我买下来。我那些花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品,当然不肯卖。”岑杙一副护花心切的样子,随后又说:“不过我看她顺眼,就白送给了她,嘻嘻嘻嘻。”
李靖梣无语,显然她对自己这样没立场的行为,非但不觉得丢人,还有些沾沾自喜。岑杙又说:“毕竟同是爱花之人,而且她又能一口叫出我那棵雪顶玫瑰的名字,自然惺惺相惜么。”
“我看她似乎很懂花的样子,人又随和,就跟她攀谈了起来,谁知越聊越投机,大家都觉得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物种,不爱花、尤其是糟践花的人简直不可理喻。她说她有一座花林,里面有上千种珍奇的花草,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参观。我一听眼睛都直了,当然想去开开眼界。”
“那你去了吗?”
“没,当时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去。不过,她好像很想让我去参观。你知道爱花成痴以后,其实也是需要知音的,养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花,一个人欣赏其实很没意思。如果能在人前显摆显摆,会?很有成就感。我就说可以晚些时候过去。她就在纸上给我盖了这个戳,说她那个地方挺不好找的,这个戳可以帮我找到引路人。我瞧这个戳上的牡丹实在是好看,正好当时想打造一组十二花神的玉坠,就问可不可以拿这个牡丹当牡丹花神的模板?她点点头说可以。不过,我再问她那条飞龙来历时,她就不愿意跟我多说了。”
“我猜她应该是一位很有身份和来历的夫人,整个给人的感觉很神秘,也很诱惑,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人仍然是美的。看到她的第一眼,会?不自觉联想她年轻时候,该是何等的绝色风姿,但又觉得,她年轻一点未必有现在这样洗净铅华的沉稳气质。总之,就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
“咦?这么一总结,我还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能成为这位夫人的座上宾。”
她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李靖梣压着心里那股若有似无的酸意,问:“那她现在住在哪里?”
“嗯,好像是在一个叫大蛮山的地方,离辟阳县很近。”
“辟阳县?那很远了。”
“是啊。去她家做客一趟,得跑死三匹马。没这个时间和精力,还真是去不成。”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多次,删掉的接吻情节重新补上,然后添了李靖梣帮岑杙取回衣服的一小段对话。变化最大的是让小姑娘留在了山上。其余情节大致未变。频繁增删只是想让剧情更合理,带来的困扰实在是抱歉了。
第48章 酒逢知己(一)
岑杙在说这些的时候,绝没有想到李靖梣会突然心血来潮要她陪她到辟阳县走一趟。辟阳位于比龙门更偏远的大西北地区,人迹罕至,几乎算是蛮荒了。千里迢迢到那种地方去,图什么啊?
岑杙对这个“愚蠢”的建议自然相当排斥:“不去,不去!先不说那地方荒僻难走,来回一趟就要花上大半月时间,肯定耽搁回京的行?程;就说咱们费这么大力气,跑这么大老远去拜访那位夫人,目的和意义何在?难道就为了瞻仰一下她的花?这得?需要多大的花瘾,不去,太不值当了!”
李靖梣自然不会向她透露其中的秘密,只是断然抛给她两个选项:“你到底去还是不去?”脸板得跟铁块似的。这趟逃难两人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岑杙可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样半句话不说的地步。犹如蛇被掐到了三寸,她脸上七扭八拐地纠结了一阵,糟心道,“去!去!去!但?不能这样去!”她强调:“必须要准备一辆马车,带上充足的盘缠、干粮和水,万一走进大戈壁什么的,我可不想饿死在半道上。”
这是最基本的装备,李靖梣自然也有考虑,只是置办起来有些难度。原因?还?在她那里。她想让此次行?动计划绝对保密,这就排除了动用皇太女的身份调度当地县衙的可能。
低头思索了半天,发愁地看向岑杙。
岑杙翻了个白眼,“得?,就知道还?要麻烦我!走吧,我们先到虎山县去。那儿的县太爷跟我有些交情,让他帮忙置办点东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李靖梣被她闷闷地拉着往前走,眉眼一弯,就有笑意浮上来。不过想起来还要生气,就又把嘴角撇下去了一点点。
她们在傍晚时分到达虎山县,直奔当地的县衙。正巧看到一辆青篷马车停在了县衙门口。车帘打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妇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清秀的面容挟着一丝英气。
岑杙眼睛一亮,直接扬声高唤:“船师姐!”
来人听到这个称呼,身形略顿,惊讶地回转身。看见一位脚底带风的红衣人朝她飞跑过来。细细打量,“岑杙?是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船飞雁大喜,从阶上快步下来,逮住岑杙问长问短,更兴奋地与她当街抱了一抱,把门口站岗的衙役们眼睛都看斜了。
“我是赴京上任的,路过此地,就来看看你和江师兄。船师姐,哦不,应该改口叫江嫂嫂才?对,恭喜,恭喜,熬了这么久终于苦尽甘来了。江师兄最近还?好吗?”
船飞雁面露羞赧之色:“好,一切都好。逸亭前两天还?跟我念叨你,说上一次见你还?是在三年前的琼林宴上,也不知你在龙门过得?怎样了,这些年着实想念得?紧。”
“我也着实想念你们。年初江师兄写信说,你们到了虎山县,我一早就想来探望了,可惜一直脱不开身。”
二人的举止在外人看来说不出的亲密。李靖梣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站得?离岑杙八丈远,脸上肌肉不动,睫毛下覆了一片淡淡的阴影,不悦之情隐隐作祟。
“哦,对了,有个人忘了跟你介绍了。”岑杙回头拉李靖梣过来。船飞雁早就看到了她身后的那名容貌殊丽的小娘子,见她神色淡淡的,穿着袍子似是新娘礼服,再细审和她并肩的岑杙,可不正是配对儿的新郎官么?她脑中“叮”得?一下,不待岑杙开口,就热情地迎向小娘子的手,握住就不忍释爪了:“这位就是弟妹吧!我说岑杙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娶了这么美的新娘子,怎么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岑杙:“呃……”
既然她顺理成章地误会了,她也只好顺水推舟让她误会着了。
吊着胆子跟李靖梣解释:“这位是我在船山书院读书时的大师姐,也是虎山县令江逸亭的夫人。你可以叫她江夫人,或者江嫂嫂。”
李靖梣见眼前妇人穿着一身绣疏竹绿纱裙,头上挽着一道微倾斜流云鬓,眉梢带俏,眼睛含笑,气质温婉,落落大方,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心里不快顿消,隐约生出一股好感,只是不肯承认。
“别叫江夫人,这称呼都把我喊老了,我呢,姓船,名轻鸿,小字飞雁,弟妹不嫌弃,可唤我一声飞雁姐姐。或者跟岑杙一样叫我师姐就行了。”
“这怎么好意思?”
李靖梣不习惯与人这样亲密接触,手上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回抽动作,不过又?被船飞雁拽了回去。她微微露出些许吃惊。
“有什么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叫什么称呼都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