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一走了之,他已经有两年不曾回来了,这两年,他父亲也一直在梁州别庄待着,没有再回来。
镇国公府,守门的兵卫看到陆淮安下马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上前行礼,“属下见过将.军。”
陆淮安淡淡的看了面前的眼生的带刀兵卫一眼,问道,“母亲可在府上?”
兵卫忙拱手道,“郡主今日并未出门。”
“劳烦帮我通秉一声。”
“将.军先请进!”兵卫将陆淮安引了进去,然后才让人去通禀。
主院,庆阳郡主刚用完早膳,正在罗汉床上听敏琮背书,静孺姑姑听了小婢女的禀告,犹豫了片刻,才上前将陆淮安回来的事情小声在庆阳郡主耳边说了一声。
庆阳郡主一听,纤弱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过她并未立时发作,而是等敏琮将一卷孟子背完了,好生将他夸奖一番,又赏了他一柄精致的匕首,让人带他下去了,才冷下脸,挑眉看向静孺道,“他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他都忘了镇国公府的门朝哪边开。”
静孺一听自家主子这般说话,心里暗道不好,她将一旁琉璃盏里的玫瑰水递了过去,语重心长道,“您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奴婢知道您心里还是惦记将.军的,您就听奴婢一句劝,这次将.军先服软,您就别再刺着他了,两母子好好的相处,免的真把将.军气走了,您又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行了,我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被道破,庆阳郡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耐烦的摆手。
静孺姑姑笑了笑,“您心里明白就好,奴婢这就将将.军请进来!”说着,她福了下身,朝外退去。
庆阳郡主看着贴身婢女离开,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一些,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就算多偏私大的,也不会不疼小的,说到底,还是淮安不及秦安懂事,但凡他又秦安一般听话,他们母子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步田地。
她正思量着,静孺姑姑带着陆淮安从外面走了进来,陆淮安入内后,单手负在身后,眼底带着几分复杂、几分冷漠微微颔首,“儿子见过母亲。”
庆阳郡主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触及陆淮安那张不讨喜的脸,和那副别人欠了他万儿八千两银子的表情,她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股火气,完全无视静孺姑姑的眼色,开口便讽道,“呦,没想到陆侍郎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真是稀奇。”
陆淮安被自己的生母这般嘲讽,面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眼底的那抹复杂顷刻间散尽,只余冷漠。
他站直了身子,看着庆阳郡主道,“母亲,儿子近日来,是想与您说一声,两个月后,儿子要成亲。”
“成亲?”庆阳郡主听到这两个字,顿时顾不得阴阳怪气了,她惊讶的目光直直射向陆淮安,“和谁?”
陆淮安看着庆阳郡主震惊的模样,心里突然多了几丝涟漪,他剑眉微挑看向了她,勾起唇角一字一顿道,“庞、持、玉!”
庆阳郡主听到这三个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庞持玉?她可是罪臣之后,你糊涂了不成!我不管,这门婚事我同意!”
陆淮安冷淡的反问,“她不是母亲你最认可的儿媳妇吗?”
庆阳郡主面色一白,恼羞成怒道,“那是以前,您是不同往日,我不管你娶谁,她反正是不行。”
“母亲的意思儿子明白了,只要儿子不娶庞持玉,娶谁都可以是吗?”
“是!”庆阳郡主毫不犹豫道,她现在只想让这个儿子打消这个念头。
陆淮安点了点头,眼底一片幽邃,拱手道,“儿子听母亲的,另娶便是,”顿顿,他又反问,“您觉得裴卿卿如何?”
“裴卿卿?”庆阳郡主咀嚼着这个名字,半天想不出来是哪家的姑娘,干脆侧过头问静孺,“这是京中哪家的贵女?”
静孺倒是记得裴卿卿,但当着将.军的面,她却无法直言裴卿卿外室的身份,只得小声道,“郡主您忘了,这么多年来,咱们将.军就看中了那一个姑娘。”
庆阳郡主被静孺姑姑这么一提醒,才慢慢响了起来,她朝陆淮安看去,皱眉道,“两年前她不是死了吗?”
“她运气好,死里逃生,还为我生下一个孩子。”陆淮安解释。
庆阳郡主听到孩子,挑起眉来,“都有孩子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淮安道,“是个女孩。”
庆阳郡主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正要说让她再想想,这时原本在里屋吃点心的敏琮却跑了出来,他一张小脸白净可爱,唇红齿白的,但眼里却喷着怒火,直愣愣的朝着陆淮安喊道,“你不配娶妻,你只配做我爹和我的奴才,我爹在的时候给我爹挣爵位,我爹将来不在了就替我挣爵位!奴才才没资格自己做主娶妻,我爹和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自己做主娶妻!”
陆淮安看着不远处小小的人儿,他不拿他当长辈,他一直都知道的,但是他从不知道,他心里竟是这般想的。
庆阳郡主将陆淮安眼底的变化看的分明,她立刻站起身,将敏琮捞进自己怀里,眼神有些慌乱的朝陆淮安道,“淮安啊,敏琮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他懂什么啊,定是有心怀歹念的下人教坏了他,你放心,母亲回头就彻查此事,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陆淮安听庆阳郡主这般说,只是冷漠至极的看着她,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就在他打算点头认下时,被庆阳郡主按在怀里的敏琮突然挣脱开来,用庆阳郡主方才奖励他的匕首朝陆淮安的腰上扎来。
他的动作太突然,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匕首整个没入陆淮安的腰侧,敏琮扬起头恨恨的看着陆淮安,“让你瞪我祖母,让你这个奴才背叛我爹和我,我杀了你!!”
陆淮安脸上血色顿时褪尽,他正要低头查看自己腰上的伤口,庆阳郡主却先一步飞扑过来,将敏琮抱远了一些,敏琮手里还握着匕首,没有人在意陆淮安腰上的伤口又加重了几分,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
最后还是静孺姑姑走过来,一面用帕子帮他止血,一面让人去请大夫。
陆淮安伤口包扎好后,庆阳郡主才回来,她第一时间送了敏琮回秦安那里,此时再见陆淮安,她心里浮起一丝忐忑,在他身边坐下,问道,“还疼吗?”
陆淮安抬起头,看向庆阳郡主的目光毫无温度,“母亲还不去查是谁将敏琮教成了这副模样吗?”
一提到陆敏琮,庆阳郡主立刻来了精神,她一脸防备的看着陆淮安,“敏琮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陆淮安平静道,“所以我让母亲去查下人,或者,母亲打算就这么将这件事揭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庆阳郡主一脸尴尬道,“那你在这个稍歇片刻,我这就带人去查。”
“那母亲可一定要用心的查,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不保证这件事不会传到外面,届时,恐怕陆敏琮这一辈子就毁了。”
“……”庆阳郡主看着陆淮安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她不悦道,“你现在不也没事,何苦揪着敏琮不放,你可是他的亲叔叔。”
陆淮安嘴角勾了勾,已经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直接朝着身边早就跃跃欲试的扈九道,“你亲自去查罢。”
扈九领命,直接离开。
庆阳郡主瞪了陆淮安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陆淮安在主院小憩了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扈九才回来。
“怎么样?”陆淮安面色有些苍白的朝他看去,问道。
扈九从袖中取出一沓认罪的供书,道,“属下用了点刑,让他们互相揭发,最后世子妃院里有八个下人都说过不该说的话,世子院里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