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打算等深然回来就去找你说明此事,不想你已经来了。”
颜深然此时也赶紧道:“是啊,本该我们去找郡公的,却还劳烦郡公跑一趟。”
源遐看他一眼,笑道:“无妨,从晋阳到这路途遥远,我自是要来看看是否已经平安到达,不过有深然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既然已经平安到达,那就不打扰慕侯爷父女团聚了,告辞。”
慕昔早听出他语气里的冷嘲,心里一直打鼓该怎么跟他道个歉,或者他发个脾气也行啊,但他也不发脾气,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就是这样的态度更让人不知所措。此时见他这就要走了,心中一凉,她见父亲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表示歉意,只得自己走了出来,由于心急,她一下子拽住就要走出去的源遐的手腕,“郡公,我们本来就打算见了父亲后就去找您说明情况的,事有突然,又因为路途遥远,我又见父心切,所以未能知会郡公便离开了晋阳。”
源遐这才看向她,面色无温,“我们”,又是“我们”,只一小会儿,他笑道:“没什么,慕姑娘既然平安到达就好,告辞。”言罢,他用手抹开了慕昔拽着他手腕的手,走出了营帐。
慕昔心里又一沉,她回身对她父亲说出去一下便追了出去,“郡公,”她三步并两步的赶上源遐,找着话说,“这次多亏了他们一路护送,才能平安到达的。”
源遐没说话,直往拴马处走,慕昔偷看他脸色,又明知故问道:“郡公生气啦?”
源遐还是没说话,生气?他前几日就已经收到消息,颜深然去了晋阳找慕昔,慕昔也已经执意要离开晋阳来找她父亲,颜深然去晋阳找她这事是瞒着他的,这些日子他忙着打仗,自然无暇顾及其他,没有注意颜深然的动向,他们一家人自然可以合计合计就团聚了,其实他早就知道慕昔一旦知道慕大壮的下落,必定会离开晋阳,甚至不会问他的意见,那他又何必生气。
“郡公。”慕昔看源遐还是没说话,心里也有些慌,前些日子多亏他照顾,他算是她家的恩人,她离开晋阳之前也没跟他打声招呼,虽然他出兵在外,她也没让人先来通报他一声再做决定,她父亲也是瞒着他让兄长来找她的,他若是不高兴也很正常,只是他别不吭声,否则她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那就太难受了。
她见源遐已经走到他那匹马的身边并开始解拴马的绳子,赶紧又道:“郡公,父亲这次是知道我的下落太开心了,所以就让兄长去找我了,没想太多,没知会郡公一声是我们失礼,但父亲向来是不拘小节的,还请您见谅。”
源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慕昔,“慕姑娘多虑了。”
慕昔知道他还在介怀,赶紧又解释道:“这次没能跟郡公还有周将军说一声就让兄长去接我,是父亲考虑不周,郡公救我出京城,又一路照顾,我全家感激,哪有说走就走都不跟您说一声的,这次实在是情况特殊,我本也想先让人来知会您一声,但路途遥远又怕瞎耽误功夫,就想着先过来,反正也会见到您,等见了您再跟您解释。”
“慕姑娘阖家团圆,不必跟我解释。”源遐已经解开了马绳。
慕昔拽住他的马鞭,讨好道:“要不是郡公,哪有什么阖家团圆,郡公大恩大德我跟父亲都还没谢谢郡公呢,现在还失了礼数惹郡公不高兴。”
源遐本想从她手中拽回马鞭,可慕昔没松手,他看向她道:“那你想怎样?”
慕昔一愣,她想怎样?她能想怎样,她怕他不高兴呗。源遐又拽了一下鞭子,“慕姑娘,我要回军营了。”
慕昔还是没松手,低着声气道:“郡公今日还专门跑了一趟,就这么走了,我跟父亲就更过意不去了。”
源遐看她,一脸的莫名其妙,“那我该怎么走?”
句句膈应人,慕昔知道他还在生气,但本身就是他们失礼在先,她也感到抱歉,因此低声诚恳道:“您能不能不生气了,接受我跟父亲的道歉。”
源遐看着她讨好的脸,悒悒之情才有所缓解,慕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心中打鼓,就听他道:“你们怎样的道歉?”
慕昔眨了眨眼睛,继续讨好道:“只要郡公不再生气就好,这次是我和父亲失了礼数,郡公想让我们怎么道歉都行。”
源遐又看了她一眼,便将马绳又系了回去,“这可是慕姑娘说的。”
他又回头往营帐走去,慕昔跟在他后面有些奇怪,轻声唤道:“郡公?”源遐没搭理。
回到营帐内,慕大壮赶紧迎上去,笑道:“郡公,你看看我,粗人一个,郡公跑了这一趟连茶都没喝上一口。”
他正要吩咐人去倒茶就被源遐阻止了,“无妨,行军打仗不必拘此小节,我回来是差点忘了一件事。”
慕大壮赶紧哦一声,并问道是何事?
源遐道:“朱刚烈跟慕姑娘的过节慕侯爷可都知晓了?”
慕昔在京城的遭遇之前慕大壮已经听源遐和颜深然说过,他知道昔昔被迫进过晁焕的后宫,但很快就逃了出来,至于她跟朱刚烈的过节?慕大壮寻思道:“昔昔跟姓朱的还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慕侯爷可能还不知道,慕姑娘在进宫前是先被朱刚烈抓的,朱刚烈抓了不虚逼迫慕姑娘现身,慕姑娘为救不虚,只得现身,虽然救了不虚一命,但也因此落入朱刚烈之手。”
慕大壮大惊,赶紧问慕昔:“昔昔,是这样的吗,那厮对你干什么了?”
慕昔赶紧让她爹别担心,并解释道:“并没发生什么事,在那之前我就吩咐墨玉倘若我逃不出来就去找晁焕,晁焕科考的时候被扒手偷了钱,我帮助过他,他落榜后我又资助过他让他回乡,所以我被带到猪刚鬣府上没多久晁焕就去他那把我接进宫里了,之后的事郡公应该都跟您说过了。”
慕大壮倒是没想到女儿跟晁焕还有这些渊源,无暇多想就又听源遐道:“朱刚烈之所以拿不虚逼迫慕姑娘现身无非是因为她的身份,以及,好色。”
慕大壮听后火冒十丈,拿了大刀就要冲出营帐找朱刚烈算账,慕昔赶紧拦住,源遐也阻止他让他不要这么冲动,现在应该以大局为重,等收复京城后再说,又道:“不过朱刚烈现在同州,所以慕姑娘不宜留在同州,以免被朱刚烈认出又出什么幺蛾子。”
慕大壮碍于被慕昔拉住,只得冷哼一声,嚷嚷道:“那个姓朱的要是再敢打昔昔的主意,你看老子不打断他的狗腿扒了他的皮。”
“慕侯爷骁勇自是不用担心,但慕侯爷现在并未表明身份,那与慕姑娘也不好公开相认,慕姑娘一旦被认出是姑娘家,又如何待在军营?到时候就是慕侯爷怕是也难保住慕姑娘,除非慕侯爷表明身份。”
慕大壮思量着,他目前是不想表明身份的,依旧想以庄大木的名号协助刘将军收复京城,源遐看在眼里,便又道:“慕侯爷不想表明身份的话,这也好办,慕姑娘跟我回军营,即可避免再跟朱刚烈撞见。”
第86章 见面
“这?”慕大壮犹豫,昔昔这刚到,他们父女还没怎么团聚呢,就又要分开了?
源遐偏头看了慕昔一眼,慕昔本已愣住,此时见源遐跟她使眼色,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答应他的话,并意识到,现在得听他的!?所以他说什么都得顺着他的意思。慕昔只得小声道:“爹爹,那个猪刚鬣,我真担心已经认出我了,之前撞见他的时候他一直在看我,还问这问那的,要不是郡公正好过来,还真不好脱身,若是以后再撞见,他必会找茬,那可能会有些麻烦。”
“昔昔别怕,以后不准他再进爹的营帐,他要敢擅闯,爹打断他的狗腿。”
慕昔思量道:“那我也不能永远不出您的营帐吧,要是传出去也不大好,倘若他真的看出端倪,只怕会故意找麻烦,那真是躲都躲不过去。”
“那・・・・・・”慕大壮虽觉得慕昔说得有道理,但还是犹豫。
源遐此时又道:“慕姑娘最好先随我离开同州,那朱刚烈就是想搞事也没辙。”
慕昔虽然并不想一来就又跟她父亲分开,但想想源遐的顾虑也觉得有道理,她对猪刚鬣的感觉非常不好,不完全因为他是降将,他曾是反吴的叛贼,而是总感觉这人特别阴险,跟晁焕不一样。倘若他故意生事,怕是不好对付,于是对她爹道:“爹爹,猪刚鬣为人阴险,不得不防,我真怕他察觉出什么要生事。”
“那昔昔的意思也是先去郡公那?”
“郡公担心的有道理,猪刚鬣不好对付,还是小心为上。”
慕大壮依旧犹豫,自己女儿刚来投奔这就说走就走了,难道他还保护不了昔昔?但听昔昔自己这么说,也觉得或许先去源遐驻扎的藩镇不跟朱刚烈碰面会更好点,而且那离同州并不远,也就是三十里外。
源遐此时又道:“慕姑娘去我那侯爷大可放心,而且离同州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