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的郎君他胸怀天下 第7章
赵校尉来拜访了,在卯时二刻天还没亮的时候。
宋琰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从夫郎暖和的怀里滚到了冰冷的地上,而她一向善解人意的郎君就躺在床上看着她在地上耍无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宋琰先妥协了。
她将自家笑得相当开心的郎君塞回被窝里,拍拍他的被子,道“你妻主出门啦,你要好好休息啊,不要太想她了。”
应劭也不推辞,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果真作势要睡,宋琰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等初一敲门来催的时候才出门去。
每次这个赵校尉来的都不是时候。
宋琰披着披风到正堂的时候,发现等在大厅里的,不只一个比得上两个她的赵校尉,还有一个穿着浅绿色男子长衫的夫郎,看上去眉目温和,颇有些令人见之可亲的感觉。
见她走过来,赵校尉介绍道“县尊,这是我家夫郎,我孩儿们的爹爹!”
那夫郎听这莽撞女子满口胡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见宋琰神色如常,他才开口道“在下是金原县何氏子,也是赵县尉的郎君,贸然与妻主一同前来,实在冒昧,请您莫怪。”
这金原县人口不多,又因为官员长期不足,所以县尉一职一直是赵校尉担着的,何氏子专门提这个称呼,也是希望她能够看在都是同地为官的情分上,同意他留下。
宋琰本来也不是很在乎这些虚礼,跟这位何氏子想得不一样,眼前从礼教森严的都城来的探花,比她们本地人都要放得开。
见宋琰确实是不在乎,何氏子松了口气,跟着自家妻主坐了下来。
“县尊,昨天邹家那个死老太找你,是不是找你麻烦了?”赵校尉开口跟她看上去一样直接。
昨天见到邹乡老拜访县衙的人不少,知道邹家给宋琰送娈童的人更多,跑到宋琰面前开口直接问的,就只有这一个。
见她半点不加隐晦,何氏子叹了口气道“县尊莫怪,我家妻主一向耿直,她……”
见他有些紧张,宋琰摇了摇头,开口道,“赵县尉快人快语,着实令人欣赏,在下也不是拘于俗礼的人,何况在下初来金原,还没来得及领县尊官印,只是暂时住在这金原县衙里罢了。”
听他提及金原县县衙,何氏子也明白这位探花郎八成是已经领悟了其中关窍,似乎并不打算在金原县落脚。
不过这应该不是她一早就叫她们两个上门的理由,他沉吟了一会儿,也不再指望身边一脸耿直的妻主,直接向宋琰开口道“县尊应该知道,我家与邹家有些旧怨”见宋琰点头,他也就直接道“您昨天刚刚见过那位乡老,今天就请我家妻主过府,不怕她心生不满吗?”
宋琰轻轻摇了摇头,颇有些欣赏的看着这位长相温柔的男子,“在下既然敢请二位上门,自然是做好了十成的准备,而且还有些事情须得拜托赵县尉,只是不知道二位愿不愿意。”
见她这么说,何氏子基本上能猜得到她请自家妻主所为何事。
赵女从军这么多年,除了一腔孤勇之外,从来不会多废些精力去想想权谋或是什么日后的安排,能一路走到金原县立的住脚的位置,大半是靠了夫郎指点。
她也知道自己不善谋略,在这种大事上一向是愿意听取夫郎的意见。
见宋琰一开口就是有事相托,她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自家夫郎。
何氏子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关注自己的妻主,他用力闭了闭眼睛,颇为郑重道“县尊请讲。”
宋琰见状也不客气,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只是隐藏了孩子留下来的血字的内容,只说可能找到了邹家带来的孩子的家人。
“追寻孩子身份的人已经去他的家乡核实了,除了这个,我这里也有了能够证明邹家蓄奴的证据,只是还需要些时间,为了防止邹乡老在这期间做出什么大家都不愿见到的事情,我想拜托赵校尉带人先观察邹宅一段时间。”
想了想,宋琰又补充了一句“必要时候,当然可以采取一些符合金原县习俗的方法。”
“县尊不愧是一甲之才。”见赵校尉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就已经准备待人去邹家蹲守了,何氏子摇了摇头,对宋琰笑了笑。
“只是县尊可知道,金原县习俗是怎么对待拐带孩子的人吗?”
宋琰裹了裹自己身上颇为厚实的披风,温声道
“当然知道,金原县民对查实了蓄奴的人,向来是直接乱棍打死的,这般仗义行事,宋某甚为敬佩。”
宋琰笑得愈发和煦,何氏子点了点头,开始夸赞县尊刚来就看破了恶人真身,而一边本来还在义愤填膺要围了邹家的赵校尉,却抱着胳膊有些防备的看着两人。
战阵上杀出来的人,可能不是很聪明,但是对危险的直觉绝对很灵敏。
第9章 令人疑惑 渣作是怎么写出邹乡老这么个……
赵校尉的直觉是对的,在他去邹家蹲守的第三天,这位刚刚来到边境的县尊就决定对在金原县盘桓了四十年的邹乡老一家下手了。
宋琰清楚,在她让赵校尉盯住邹家的同时,她自己应该也已经被盯上了,所以这几天她除了等去往襄原的人回来,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县衙里跟郎君看看账本,读读带来的旧书,让人打听金原县邹家,然后在派出去的人回来的时候一脸害怕的趴到夫郎身上求安慰。
除此之外,她还收了一群护院,除了内宅,整个县衙几乎到处都是面上带着煞气的女子。
俨然一副被吓破了胆子的病弱书生,一点没有刚到金原县时候的神气样子。
邹乡老自然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甚至每天送到宋琰桌子上的信息有大半都是从她手里给出去的。
正是因为知道的清楚,所以他才更加轻视这个新来的、连骨头都没有的酸腐文人。
在宋琰来到金原县的第五天,也是她让赵校尉盯紧邹家的第三天,小书生终于做出一副已经忍无可忍的样子,清晨就不顾应邵的劝诫,带着几个人去了固原,连金原县的府衙都不要了,就连带来的家当也只留给她那个站都站不起来的郎君打理。
“乡老果然慧眼识人。”
邹家看上去朴实的院子里,邹乡老看着屋檐上描金的画栋,摩挲着手里的拐杖,笑的很是得意
“乌先生过奖了,郑国这些酸腐文人大多都是这般,看上去硬吧扎手,真跟她过过招就知道,都是些连刺也竖不起来的废物罢了。”
一个穿着绞金丝绘鸟雀宽衣的女子跟在邹乡老旁边,此人看上去黑发黑眼,与郑国人很是相像,但如果仔细观察,又会发现她的眉目跟中原人相去甚远。
她伸手将身上宽衣垂坠的袖子平展开,欣赏了一会上面精致富丽的图案,轻声道“也不能这么说,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每一块石头都有它应该在的位置,这郑国的文人,请来画这衣饰上的花纹也是不错的。”
邹乡老看了看她,嗤笑道“都是些男子用的花哨玩意儿,她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她这般说,这姓乌的女子也不恼,反而做出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道“这县尊都走了,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