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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男妻 第25章

下堂男妻 折梅西洲 3257 2021-11-16 21:41

  “怎么忽然就病了?大少爷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齐夫人急得来回踱步,“快、去请大夫来,春闱前定要治好!”

  齐凤举神色萎靡地靠在床上,大夫给他把脉时,另一只手仍捧着书读。大夫拈着胡须道:“大少爷这是风寒入体,需要好好休息将养。”

  “我儿一个月后就要参加春闱,哪有时间休养?大夫快想想办法,务必要我儿尽快好起来才行!”

  “夫人不要着急,我这儿倒有一副方子,只是药性烈...”

  齐夫人满不在乎地一挥手,“要什么药材只管说,这病要赶紧治好,耽误了我儿考状元,你可担待不起!”

  他们在一旁说话,齐凤举目不斜视地看着书,如若未闻。那大夫开了药方,小厮很快端来了一晚漆黑如墨的药,齐凤举面不改色地喝了,夜里熬夜看书时突然觉得喉头发痒,他用手帕捂着嘴猛然一咳,竟吐出一大口血来!

  大夫被连夜喊来,却说这口血是肺里的寒毒,这会儿咳出来、不几日就该痊愈了,齐夫人连声念着阿弥陀佛,只有齐凤举自己知道,这口血吐出来以后,他连毛笔都拿不稳了。借着烛光,齐凤举觑见大夫面露心虚之色、额头上冒了一层汗,他并没点破,反而生出有一种隐约的解脱之感。

  半个月后,齐凤举的病仍没见好,江梦枕本以为他是偶染风寒,哪想到竟一病不起,赶忙前来探病。去到屋中扑了个空,齐凤举的侍从说,今儿大少爷精神好些,让小厮抱着琴去花园里了。

  小亭中传出断续的琴音,江梦枕站在假山下听了一会儿,发觉曲调中透出悲音,忍不住上前道:“表哥,你的病还没好,何苦弄这些平白耗费心力?”

  “梦枕来了,”齐凤举身上披着冬日的斗篷,额头上绑着挡风驱邪的白色布带,看起来苍白憔悴,“我只是不想辜负这春光,你来我家时,也是春天... ...真是流年似水。”

  江梦枕坐在他对面,柔声说:“春日年年有,春闱也不过三五年便开一科,这次错过、还有下次,你要放宽心才是。”

  齐凤举望着他淡淡一笑,家中那么多人,唯有江梦枕劝他“这次错过、还有下次”,可江梦枕又是他不得不去考试的理由。江梦枕今年已有十九,三五年之后,他还怎么等得起呢?

  齐凤举的手指在琴弦上乱拨,琴音与心绪一样纷乱,忽听“铮”地一声,古琴的弦在他手下崩断,二人都吃了一惊。

  齐凤举勉强一笑,“让人换了弦,梦枕弹一曲给我听吧。”

  江梦枕自然应承,抱过琴来弹了一曲清心静气的《普庵咒》,四周鸟鸣啁啾、姹紫嫣红,分明是生机勃勃的一派春景,却因齐凤举的病容令这一方小亭阴冷萧瑟不少。他疲惫地靠着栏杆听琴,突然又听见“铮”地一声,琴弦竟再次崩断,江梦枕与齐凤举对视一眼,皆隐隐觉得是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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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鹤唳提着枪来到花园练武,假山上传来隐约的琴声,他抬头一望,只见江梦枕正弹琴给他哥哥听,两个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在融融春光下俨然是一对神仙眷侣。

  他们弹琴泼茶、吟风弄月,为花草作诗,而齐鹤唳舞起枪来,只会把满园的红花绿叶纷纷打落,他就是如此煞风景的一个人。齐鹤唳紧捏着枪杆,暗下决心:大哥的病想来也快好了,待到春闱过后,亲眼见了江梦枕出嫁,他便离家而去,永远都不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下线倒计时!

  世上也许很难有“完人”,看似完美的东西大多含有伪饰,

  后来知晓真相时才发现,完美的不是那个人,只是我们自己的想象。

  第21章 祸福无常

  齐鹤唳自那日后,再不去花园练武,宁愿每日提枪跨马跑到京郊去图个心静。

  这一日,他正在骑马散心,忽而听见人声呼喝,扭头一看,只见一匹惊马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冲向树林,齐鹤唳忙一夹马腹赶上前去,待到与奔马并驾齐驱,他腰上使力、一踏马蹬,整个人飞身跃到奔马背上,拉住缰绳、双臂较力,止住了马车狂奔之势。

  一名锦衣玉带、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骑马紧随而来,先与车内的人说了几句话,而后打马上前,眼睛在齐鹤唳身上一扫,拱手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好漂亮的身手!小恩公救了我的夫人,请受在下一礼。”

  “岂敢。”齐鹤唳回了一礼,不欲多言便要离开。

  “小恩公且慢,我时隔多年再上京来、不识路途,想请少年郎领我等进城,不知是否方便?”

  齐鹤唳见这人谈吐不俗、举止疏朗,心里颇有好感,点头答应下来。二人跟着车驾并辔前行,这中年男子极亲和地与齐鹤唳谈笑风生:“朝廷如今重文轻武,弄得人人只知文治、不知武功,”他轻叹一声,“我年轻时曾随家父到边关一游,亲眼看到边境的蛮夷是如何抢掠我朝百姓,朝廷三五年就能选出一个状元,却这么多年也选不出一个大将军保家卫国、抵御外侮。”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他微微一笑,摇头道:“现今的公侯之爵,不过靠着祖宗荫蔽世袭而来,大都把先人开疆拓土的雄心消磨了... ...所以我今日见你,才分外心喜。”

  齐鹤唳学武,一开始只为治病、后来是为练成下山,他以为学了一身武艺之后,左右不过锄强扶弱、路见不平罢了,从未从这样的高度去思索自己练武的意义。此时听了这一席话,不免燃起壮志,他父亲都未如此地教导过他,这人与他萍水相逢,竟说了这许多鼓励的肺腑之言,齐鹤唳心中大动,诚恳道:“不知您进城后于何处落脚?若不打扰,我还能去请教么?”

  “好说了,我与夫人现在欲往齐尚书家,而后到晋王府暂住,小恩公投帖来,只说找江陵府江碧城便是。”

  齐鹤唳闻言一愣,“齐尚书、晋王府... ...您从江陵府来?”

  “正是,不知小恩公是谁家儿郎?”

  马车一拐,齐府已然在望,齐鹤唳心头百味杂陈,指着府门前的石狮子,“这里便是我家。”

  中年男子大吃一惊,随即面露喜色,“难不成你就是齐大公子?这可真是太好了!”

  齐鹤唳摇了摇头,“齐大公子是我哥哥,我排行第二。”

  中年男子脱口道:“...可惜!”而后自觉失言,忙又说:“原来是贤侄,咱们两家可是沾着亲呢!”

  齐府门前已有许多人站立恭迎,中年男子下了马,从马车里小心翼翼地搀下一名绝色的美妇人,她面上的一双剪水凤眸与江梦枕如出一辙。

  来人正是江梦枕的父母江陵侯夫妇,如约上京来敲定江梦枕的婚事,齐鹤唳见齐老爷与齐夫人亲热中透着谄媚地把二人迎进府中,一个人握着马鞭站在大门外怅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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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了江陵侯的福,齐鹤唳第一次在家宴上有了座位,他陪坐末席,坐在嫡姐齐雀巧的下首,齐雀巧不屑地低声冷哼,把自己的杯碟往里挪了挪,好像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齐鹤唳有些恼火,却见坐在对面的江梦枕向他一笑,举起酒盅道:“我听母亲说,今儿多亏二少爷出手相助才逃过一劫,我这里谢过了。”

  江梦枕轻抿了一口酒,齐鹤唳却将一满杯全都倒入喉咙,低声说:“何必言谢?倒显得咱们生分了...”

  “正是呢,我一见二少爷便十分喜欢!”江侯爷在席上将齐鹤唳的救人之举宣讲一通,连连称赞齐尚书教子有方,夸得齐尚书的老脸险些挂不住,他何尝教过齐鹤唳什么?

  “齐世兄的这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是人中龙凤,让我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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