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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577章

  “师兄,就快结束了,你再忍最后一刻,就好了。”

  花辞镜麻木而苍白地说着劝慰的话,掌心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心中撕裂一样的疼。

  陷入空间错乱后发生的事,他都想起来了,知道云逸为了保护自己,行调虎离山之计,孤身去与真身刚刚从黄泉海下破出的明王子夜斡旋,被其纳川之后,做成不死傀儡。

  师兄与人为善,光明磊落,言必行行必果,本应是一生顺遂,高寿百龄的命格,中途却被生生打断。

  花辞镜自然是恨那巫族妖人的,可相比之下,他其实恨自己更多一些。

  若不是过去十几年,自己一意孤行修炼兵人,强提境界,又怎么会心魔积压,在那么关键的时刻走火入魔,否则,以他们二人的实力,逃出生天绰绰有余。

  可惜没如果。

  半个时辰前,花辞镜与师尊云衍密谈过了,后者承诺,自裁谢罪,为受不死禁术折磨的大弟子搏一个解脱。

  “你是谁?!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要――”

  怀中愤怒的吼声戛然而止,挣扎也停下来了,花辞镜僵硬着,眼睁睁看到云逸瞪大着双眼,身上的血肉一寸寸萎靡,消散,不到半盏茶功夫,只剩一把白森森的枯骨。

  骷髅上两个空空的眼洞,好像不甘心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七年时间,无任何驻颜保鲜的法术,寻常人的尸体确实已烂光了。

  花辞镜跪在地上,抱着那副如洗的白骨,哭得不能自已。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前半生他致力追寻的终极剑道,现在看来,就和梦幻泡影一般,空虚而无力。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唤他“阿镜”了。

  灵牌前,已是万锋剑派第九十九代掌门的花辞镜,提着一根银签,挑了挑那金兽炉里的香灰,放轻声音,缓缓道:“师兄,明王之乱已了,黄泉海也空了,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魔物什么时候出来祸世,经过一年的整顿,万锋剑派挺好的,我也挺好的,你在那边,不必挂怀。”

  三根灵香烧至末尾,烟雾淡了许多,让那灵牌上的刻字变得清晰坦荡。

  花辞镜继续说:“去年论剑大会,都是些小辈们在角逐,曾经我们这些人,都继任掌门、宗主、谷主之类的,不再参与年轻人的盛会了,折梅山凌寒峰主秦箫,折了第一名的桂枝,与同样是一峰之主的舒岑舒姑娘结为连理,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真正挂念一个人时,就会慢慢活成他的样子。

  花辞镜像日常闲聊一样说着那些琐碎小事,不厌其烦,絮絮叨叨,根本看不出是曾经修真界难相处排名前三的冰冷剑魔。

  屋外,忽有弟子叩响了门扉:“掌门真人,折梅山叶真人送来了喜帖,请您参加他与折梅山温真人的合契大典,日子定在下个月二十三,望您务必赏光前往。”

  花辞镜默了一瞬,温声道:“好,我知道了,拿进来放桌上吧,之后我写个回复的拜帖,你帮我送还回去。”

  “遵命。”那弟子进屋来,规规矩矩地把喜帖放下,又行了一礼,规规矩矩地退出去。

  花辞镜望着案上那大红色的信笺,失神了好久,然后将手中一直攥着的、早已失去了灵气的连心玉挂在颈间,小心翼翼地放入衣襟下,让它贴着心口,柔和抚平。

  他站起来,过去拿了那张喜帖,一打开,入目的便是良辰好景,人美如璧。

  ・

  天上笑看星伴月,人间喜见凤求凰。

  一行喜气洋洋的墨字映入眼帘,马车上的陆苒苒端着那帖子看了好一阵,几乎入迷。

  与凡尘中男女成亲一样,修真界也有着广发喜帖,大宴亲朋的习惯,只不过,这礼尚往来的帖子,却比普通人家的精致多了。

  扉页上,一个青衣人伴着白衣人,俱是芝兰玉树的风姿,含情带笑的容颜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陆苒苒低下头,左手几根手指,在那青衣人的脸上轻轻拂过,若说内心真的平静似水,那是不可能的。

  叶长青。

  她这辈子唯一认真喜欢过的一个人,每每想起来,就仿佛回到了那年绍兴府兵荒马乱的学宫中,年轻仙君翩若惊鸿,引着一把玄色灵剑现身,几个心跳的功夫就将她从魔物那里夺了下来,纷乱中,他说给她的第一句话,十几年过去了,依然意犹未尽――

  “折梅山叶长青,见过陆少谷主。”

  当时,陆苒苒一门心思都挂在遗落的十方棍上,后来很久很久,却再也没从叶仙君身上离开。

  起初她以为,凭自己的家世样貌,不会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只要稍稍主动一些,好事不会不成。

  未曾想,世事就是这么光怪陆离,那个冷静沉着的白衣少年,竟然是个情敌?

  不久之前,陆苒苒从好闺蜜阮凌霜的口中,得知了叶、温二人之间的所有事情,谶书梦蝶、前世纠葛、百年面壁、上界盗火……这一桩桩一件件,任她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名门谷主,也不由得对其叹为观止。

  温辰做出的那些牺牲,若换成是她,能办到吗?

  虽不愿承认,但陆苒苒心里明白,大抵是不能的。

  或许,那两个人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任何一个第三者都插不进来。

  陆苒苒幽幽一叹,对着喜帖上青衣公子笑盈盈望过来的视线,心思微苦。

  女子的一生中,全心全意钟爱的人能有几个?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卸下红妆洗手作羹汤的,恐怕再也难寻觅。

  十年光阴,终是没有了结果。

  啪嗒一声,大红色的喜帖被轻轻合上,她撩开马车的帘幕,正看到临安府街头上几个追逐着玩耍的小孩。

  “迟鸢妖女,站住,不许逃!”头上戴着一副硬纸板所绘人像的孩子,跑得虎虎生风,手中挥舞着一根树枝子全做灵剑,高声道,“折梅山叶真人在此,妖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另一个猜拳输了,不得已扮做南君迟鸢的,头戴一顶丑陋粗糙的红发魔女画像,一边跑一边哭:“呜呜呜,狗娃你欺负人,说好的只扮天疏宗凌真人的,凭什么临到开始就变卦?”

  追人的孩子哈哈大笑:“小春花,你当我傻呀,叶真人和凌真人哪个厉害,谁不知道?我爹跟我说,天下再没有个比叶真人更厉害的了,就连烽火令主,见了他都得让着三分!”

  “不对!”这时候,旁边又一个“见多识广”的毛豆芽跑过来,急急地插了一嘴,“我爹爹说,叶真人不一定是天下最厉害的,折梅山温真人才是,一年前明王子夜布下的七杀绝阵,就是被温真人破去的,要不是他,当时连城阵枢关不上,估计会死很多很多人。”

  “啊,这个……”狗娃一听这个,立时没招儿了,讪讪地摸着后脑,“那,那他俩也没打过,谁知道真打起来了哪个会赢,再说了,温真人是叶真人徒弟,徒弟怎么会比师父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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