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道:“家祖是名游医。”
宁老先生颔首,“家学渊源、家学渊源啊,敢问尊祖父名讳?”
云禧道:“家祖云一针,江湖人士。”云中晖说自己仇家甚多,警告过原主,不准她向任何人提及“云中晖”这个名字。
宁老先生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江湖中能人甚多,到底是老夫见识有限啊。”
云禧笑笑,不再说话,待罗英杰回来后,以医馆和孩子无人照料无名,也告辞了。
……
下人抓药回来,煎好,王一鸣用汤匙撬开罗老太爷的牙关,硬灌了下去。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罗老太爷泄下一堆恶臭,很快便醒了过来。
宁老先生再诊脉一次,六脉依旧细弱,确是六阴脉。
他根据罗老先生的实际情况,对药方进行调整后,告辞离开了罗府。
在回去的路上,他对王一鸣说道:“巾帼不让须眉,这位女大夫好生了得呀。”
王一鸣深以为然,“难怪一个妇人家敢自立门户,确实了不起。”
宁老先生叹息道:“今天多亏了你唐师哥。”
他是唐有为的老师,今天叫云禧过来有两方面的意思,一是替自家学生试探其来路根基,以免得罪了人;二是不想有人在京城草菅人命,出于社会责任感,考较考较云禧的意思。
没想到,考较不成,他们四个老家伙反被云禧将了一军。
王一鸣道:“老师不必挂怀,谁能想到罗老先生会是这种奇异脉象呢。”
宁老先生点点头,“的确有些阴差阳错的原因,但到底是老夫大意了。”
罗英杰先找的是络腮胡盛泓他们仨,他最后一个来,听了病情分析后先入为主,只摸六脉,便确认了罗老先生的病情,完全没往“真热假寒”和“六阴脉”上去想。
大夫,不同于其他行业,大意了就会要命。
从某种程度上讲,云禧挽救了宁泽清作为医者的清誉。
王一鸣继续安慰道:“云大夫的祖父是游医,见多识广,一定见过这种疑难病例,云大夫也是赶巧了,医术未必高明。”
宁老先生对他的定论不置可否,道:“‘凡为医者,性情温雅,志必谦恭,动必礼节,举止和柔’,这位云大夫年岁不大,性情修养都不错,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
王一鸣道:“那……老师要不要再收个女徒?”
宁老先生摇摇头,“游医手段驳杂,跟咱们不是一个路子。”
王一鸣也想起了“江湖人士”四个字,感叹道:“也是,不知其根底,万一有仇家什么的,就麻烦了。”
宁老先生道:“你备上四样礼物,等过两日闲了,我亲自去枯荣堂走一趟。”
王一鸣道:“弟子愿服其劳。”
宁老先生摆摆手,“这不必。”
……
三天后,一个年轻人带着小厮到了枯荣堂。
“云大夫在吗?”年轻人问门口卖仙草冻的丁婶子。
丁婶子道:“云大夫正在针灸,公子若是有事可在堂里坐等。”
“好,有劳。”年轻人绕过丁婶子,进了堂内。
堂内空地上铺着一张大地铺,两个小男孩坐在中间,正在摆弄几个小玩意。
“啊!”更小的男孩抬头瞅了年轻人一眼,扭头朝帷幔处喊了一声。
“知道了。”云禧正在按摩,听见丁婶子和年轻人的对话了,“客人请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盏茶的功夫后,她帮杂货铺老板娘李婶穿好外衣,拉开帷幔走了出来,朝那年轻人点点头,嘱咐道:“李婶可以找棵合适的粗树杈,手臂挂在上面吊一吊,对恢复很有帮助。”
李婶扭了扭水桶腰,“居然一点都不疼了,云大夫好手段。”
云禧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好是暂时的,李婶按照我说的办法做,效果更好。”
李婶从荷包里数出三十个大钱,“好嘞,婶子记住了,就按你说的办。你先忙着,婶子改天再来。”
“好,那我就不送婶子了。”云禧应一声,取出手帕擦了把额头的薄汗,问那年轻人,“公子找我?”
她皮肤白皙,五官俊秀,气质卓然不群,即便不施脂粉,也比寻常女子漂亮数倍。
年轻人的目光有些发直,“在下罗启越,家父翰林学士。”
云禧明白了,这位替长辈感谢自己来了,遂问道:“罗老太爷好些了吗?”
罗启越道:“好多了,已经能下地了。”
云禧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干净茶杯,倒了一杯凉茶递给罗启越,“那就好,罗公子请坐。”
罗启越接过杯子,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出去了。
不多时,小厮和车夫抱着满怀的东西走了进来。
罗启越从小厮手里接过一只锦盒,打开,放在书案上,“云大夫救了家祖的命,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锦盒里是五只十两重的银元宝,另外还有锦缎两匹、点心匣子两个、卷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