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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骨美人他不香么 第62章

柔骨美人他不香么 持之以欢 3004 2021-11-01 10:06

  那一夜,冲天火光之下,一票黑衣蒙面的凶徒之中,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为首那人左额上一颗硕大的肉痣。

  如眼前这人额上的一模一样。

  这位,必然就是万丰宝了。官居中郎将,原云州州卫,即将上任的车马大总管。

  刹那之间,那颗痣似乎从肉色变了鲜红色,迅速在眼中放大,占据了整个视线,令周遭的一切统统陷入了血色之中。

  有声音传来,是什么人在对话。

  “那领舞的也是你的姬妾?似乎是个男子。”

  “是的,母后,他叫重楼,今年名花宴的魁首,为了在您寿宴上讨个好彩头,没日没夜的练了好些时候了。”

  “那是该重重的赏,可想要讨个什么好?”

  “……重楼?”

  重楼是谁?寿宴,对了,是寿宴……

  楚杰那家伙告了黑状,于是母亲扯了他笑骂:“今日爷爷寿宴呢,阿归,你又和你九哥吵架了?怎么闹着肚子还能怼起来?你们两个小东西可消停着些!”

  楚归转头,何氏温婉的面上,带着些嗔怪,似乎对儿子与侄儿多年的恩怨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穿到这世上已经七年了,要是加上前世的岁数,如今该算是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没想到越活越回去,和一个小屁孩较真这么些年头。

  楚杰是大伯家的二儿子,行九,大他三岁,两家人同住一个大院,从小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与别的兄弟姐妹一向和睦,偏偏和这人不对付。

  起因倒也简单,他自投生在雅山脚下这姓楚的人家里,不仅重新得了条小命,还有了一直期盼的父母亲族,就连名字也和前生一样,便自感一切顺遂,唯有一点不太满意的,就是卫生习惯了。

  他实在忍受不了厕筹这种东西,头一次单独使用就留下了巨大的阴影,那块木片没选好,毛刺得厉害,自己把自己给刮出个大口子来,屁股一疼,混着鲜血的搅屎棍随手这么一飞,偏巧砸在了一旁蹲坑的楚杰头上……

  炸毛是正常的,可他为自己的无心之举几次道歉无果后,也有了脾气,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两人事无巨细总能杠上几句,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都是家常便饭。

  甚至楚归疑心,那九哥纯属就是因嫉妒看他不顺眼,因为自己把他一直保持的神童之名夺了吧。

  今日爷爷60的寿辰,流水席从早上吃到了晚上,也不知什么东西吃的多了,临到睡前拉到了腿软脚软,于是又被楚杰好一顿的嘲笑,这个他当然忍不了,惯常的互骂几句,没想到却惹来了家长。

  “娘,挑事儿的可不是我,我还是个病号呢,是他当哥哥的欺负人,楚杰坏的厉害,你可别信他。”楚归撒完娇,浑然不觉自己幼稚到离奇,只觉得有家长可以告状的感觉简直美滋滋啊,甚至想再多编排几句,好撺掇他娘去将那可恶的熊孩子收拾一顿。

  何氏没再说话,嫌弃的“哼”过一声,纤长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半夜里醒来却渴的厉害,摸到了厨房找水喝,没想到楚杰竟然也在,却是来偷肉吃的。呵,这家伙,白日里端着斯文模样装腔作势,流水席都吃不饱么?真是死要面皮活受罪!

  夜深人静,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两人也暂时休战,一个喝水一个吃肉,互不搭理。

  院外突然嘈杂起来的时候,他们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楚归想要开门的手被楚杰挡住了,就着门缝向外看去,几匹高头大马在围墙外缓缓的笃步,一群黑衣人已闯了进来,悄无声息的挨个摸进屋子,片刻后,钢刀染血的出了来。

  偶有几声急促的惨叫响起,却又迅速的归于沉静。

  一个和谐社会猝死过来的穿越客,再加一个十龄的山野小童,没人经历过这样突如其来的惨烈,两人害怕的同时一个后退,一不小心将门边的扫帚撞落了地面。

  不知外面的黑衣人有没有听见,可无论如何,也快要搜到这边来了,急急的左右张望,厨房内四处空荡荡的一目了然,唯有一个成人小腿高的米缸,缸口扣着个竹编盖子,可以稍微遮掩一二。

  楚杰掀起盖子,二话不说将弟弟抱起来塞了进去,使劲儿将人压下了,又将盖子盖上,凑近了极小声的说道:“阿归,你不要出声……”

  楚归回过神来,立刻就想要起身,他一个人藏起来算什么好汉,一家人自然该有难同当。

  可盖子被楚杰反手压得死死的,嘴里哆嗦着低吼:“别动,我是哥哥你听我的!”

  本就跑肚跑到手脚虚软的人,还想拼命的抗争一下,楚杰却干脆爬到米缸上坐着,再没给他半点机会。

  “咣当”一声,厨房的木门被一脚猛地踹开,一个蒙着脸的黑衣壮汉冲进来,四处一扫视,抓只鸡仔那样掐住了楚杰的脖子。

  透过竹编盖子的缝隙,楚归死死捏着拳头,双目赤红的盯着,这个从小吵到大的堂哥,他刚在母亲面前告完状的哥哥,完全没有犹豫就将唯一的藏身之所让给了自己,在被那人狠狠抓着扔出厨房之前,甚至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楚杰落地的闷哼传来,然后便是“刷”的一声,再没了挣扎的动静。

  也许过了很久,又也许只是片刻之后,屋外有火光映照进来,夹杂着“噼噼啪啪”的燃烧响动,楚归略略顶起盖子,向院中看去,一个左额生有肉痣的人骑在马上,下方另一个黑衣人正在躬身禀报:“合族一百一十三人,除了前年与人私奔的一个女子,尽都了结了。”

  蜷缩在米缸中的楚归,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已咬出满口腥甜的双唇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整个人都已痛到了发木,甚至精神恍惚到不知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我呢?我还活着么?

  全族都死掉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大伯二伯、堂兄堂姐……兜兜,一百一十一。

  第一百一十二个哪里来的?

  迷迷糊糊间,突然想起来了,今日是爷爷的寿辰,全族都回了村里吃席,嫁到隔壁镇子的大姑也回来了,还带着她撵路的夫家侄儿。可不是一百一十二?

  这帮人算的如此精准,根本不是什么山贼强盗之流,分明是早有预谋。

  马上的那个,肯定是他们的首领了,一定要杀了他,给所有人报仇!

  心中有呐喊在叫嚣,楚归,揭开盖子站起来啊,站起来冲过去,一刀结果了这个狗贼……

  只要站起来走过去就好了……

  站起来了,可身前挡着的这个人是谁?

  一双桃花眼很是熟悉,嘴角勾着个浪荡的笑容,似乎在说:“那不如就赏杯酒吧,孤亲自伺候。”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面前这人举起手中的杯盏饮了一口,迅速的吻了上来。

  清凉的酒液随着喉咙而下,上唇却被人狠狠的一咬,一个吃痛,再加肚中升腾的酒焰,楚归猛然警醒过来。

  寿宴确实是寿宴,但却不是爷爷的,是大定国至尊的太后陛下五十华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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