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节爆炸

　　“铁钉”维克的私人住宅，已经被改造成武备强大的要塞。架设屋顶和四周地面的大口径武器，令人看了忍不住会产生出强烈的畏惧心理。

　　尹子豪躺三楼的卧室里，手脚以舒服的姿势，朝着四面伸展开来。阳光透过朦胧的磨砂玻璃，从被改造过的屋顶直射下来，形成类似于日光浴的特殊环境。几个什么也没有穿的漂亮女孩围他的旁边，将昂贵的防晒乳油均匀涂抹全身。很快，房间里已经弥漫开一股浓郁的棕榈油气味。

　　“运载战车和后一批武器的飞船已经从罗斯星球出，迟将于明天下午抵达ag64。你有两天时间完成后的整编计划。十万武装平民，加上由三十辆突击战车、四十七辆轻型坦克、二十一辆步兵运输车组成的装甲部队。。。。。。我亲爱的朋友，你可以率领这支庞大的军队冲上云霄。不要说是明斯克，就算征服整个ag64星球，也没有任何问题————”

　　尹子豪非常惬意地打了几个呵欠，肆意舒展着身体，涂抹过乳油的身体肌肤，阳光下反射出健康的铜黑色光泽。这种快乐愉悦的心情，自然而然影响到周围的人————少女们脸上满是微笑，敏感部位与他的身体越频繁地接触着。就连站大床旁边的“铁钉”维克，也主人的许可下，用力抱过一个距离近的女孩，按翻靠近床尾的位置。几秒钟后，夹杂着粗重喘息和娇弱呻吟的声响，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

　　微笑着从侍女手接过盛有红葡萄酒的高脚杯，带着说出不的满足慢慢喝下。。。。。。这一刻，尹子豪真正感受到了帝王般才有的权威。

　　他毫不怀疑自己能够征服这颗星球。

　　至于守备官。。。。。。联邦政府不会给他任何帮助。像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宇宙里每天不知要死上多少。联邦信息心永远不可能对他们加以注意。何况，一旦枫寒轩的实验成功，自己还可以打着“扫灭毒品”的名义，从联邦政府那里得到多好处。。。。。。那句老话说的没错————“权力的产生，永远来自于阴谋。”

　　他的脸上本能流露出得意的笑。就嘴角刚刚向上弯曲的一刹那，忽然，远方隐约传来爆炸声。紧接着，地面也传来微弱的震荡。

　　尹子豪双眉一竖————他敏锐地判断出，这种微弱之极的震波，来源于城市郊外的东面。而那个方向，正是刚刚建成的飞船临时起降平台。

　　“怎么回事？”

　　维克一边下意识地问，一边以快速冲到窗前。过于急躁的他一时间无法扭开窗锁，干脆用直接的方式，狠狠一拳砸烂阻碍视线的磨砂玻璃。燥热的空气瞬时扑面而来，驱散房间里被空调制造出难得清凉的同时，也让他清楚无误地看到————从飞船起降平台的位置，升腾起一团无比巨大，被黑色与红色烟雾夹杂的炽热火焰。

　　“是。。。。。。是我们的运输船。”

　　维克的额角已经冒出隐约的汗珠，僵硬的肌肉使他看起来仿佛神经过于绷紧。淡灰色的眼眸央，瞳孔急剧地扩张收缩着，眼珠上的血丝还迅速增加，而斜撑窗台边缘的两条胳膊，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是尹子豪抵达ag64时的座舰，一艘拥有战舰外形，火力却贫弱得多的武装商船。从维克所角望去，可以看见高高斜朝天空仰起的舰艏。这块略呈三角形的巨大金属已经被火焰吞没，飞船舯部位置不断出接二连三的爆炸。响声震耳欲聋，沿着地表传来的冲击震荡也越来越强烈。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尹子豪已经从床上连滚带爬冲了过来，他以快的速，腰上围了一块浴巾，一把将维克从窗前推开，整个上半身完全从窗口探了出去。他瞪着布满鲜红血丝的双眼，声嘶力竭地拼命咆哮：“告诉我，是谁干的？”

　　维克根本无法回答。就连他自己，也被震荡和巨响搅扰得脑子一片麻木。他下意识地快步跑到床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边胡乱穿戴，一边冲着守候门外的手下怒声狂吼：“快！立刻召集队伍，命令所有人准备战斗————”

　　。。。。。。

　　几分钟后，刺耳的警报声已明斯克东区上空响起。大量手持各种武器的平民，从各自所的房屋里冲出，预定位置集结。只要不是傻瓜和瞎子，都能看到远处那道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的浓烈黑烟，也都明白这种情况意味着战争和厮杀。可是，包括“铁钉”维克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他们没有目标，也不知道敌人是谁。只能原地乱哄哄的叫嚷，指挥官不断布着前后矛盾的命令。有些人被指派城内寻敌人的踪迹，也有些人被派往飞船起降场查明事故原因。多人则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或者三三两两聚一起，用紧张、畏惧的口气，悄悄谈论着各种与之相关的话题。

　　十几名武装人员，护卫着身穿战斗服的尹子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登上一辆装甲车，站厚厚的防护甲板背后，凝视着火焰熊熊燃烧的方向，阴沉的面色，如同布满整个天空的浓密黑云。

　　他已经从初的慌乱清醒过来————想要一座人口数十万的城市里寻破坏者，无疑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这需要时间，需要大量专业人员对现场进行勘察。所有这些东西，尹子豪目前都极为缺乏。与“铁钉”维克那种只会喊打喊杀，满脑子都是肌肉和毒品的蠢货不同。来自“火炬”矿业公司高层的他非常精明。尤其是现，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他的思维逻辑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留下五千人守卫。其余的人，立刻向西区起全面进攻————”

　　尹子豪的思路完全正确。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拼命寻找几个潜藏角落里的可恶爬虫，不如趁机向大的战略目标展开攻击。

　　架设各幢建筑楼顶的高音喇叭开始布命令，整个东区很快已是一片沸腾。几名低阶指挥官的引导下，十几辆轻型突击战车率先从集结区内冲出，驾驶车辆的机师直接将油门一踩到底，覆盖着装甲防护层的引擎狂暴地轰鸣着，以无比疯狂的速向城外冲去，高速旋转的车轮，沙地上飞旋起漫天黄沙，拖出一条条浓密的烟尘。

　　“冲啊————”

　　站车顶塔台上的车长大声咆哮，完全不管尾随车身四周的密集人群。一名闪避不及的平民被车头重重撞翻，惨叫着从半空反弹出十几米远。未等爬起，高速飞驰的车轮已经从他身上狠狠碾过。十数吨的可怕重量瞬间碾爆了头颅，只听“砰”的一声裂音，车轮下方已经绽开一朵血与肉构成的死亡之花。

　　没有人上前制止这种暴行，横躺沙地上不断抽搐的无头尸体，却越刺激着亲眼目睹全过程的武装平民。他们开始加快奔跑的速，嘴里出类似旧时代土著般的叫喊。还有的人干脆跑到尸体面前，抽出随身携带的匕，从胳膊或者大腿上割下一块鲜的肉，直接塞进嘴里胡乱咀嚼，亢奋莫名地把枪口指朝天空，肆无忌惮地猛扣扳机。

　　他们其实都算不上什么战士。充其量，不过是一群被物质诱惑所驱使的暴徒。

　　“快点儿————都他妈的给老子跑快点儿————”

　　“铁钉”维克站一辆速稍慢的装甲车顶，操纵着横架车身前端的重机枪。他一边连喊带骂，一边狞笑着，朝跑得有些脱力的几个平民扣动扳机。冲击力巨大的弹头瞬间撕裂了肌肉，大口径枪弹从命位置直接将身体炸成两段。这种凶残野蛮的动作，使所有人都为之胆寒。他们纷纷加快速，无论是否还有力气，或者已经感觉到窒息的危险，仍然拼命移动脚步朝前狂奔。

　　倒不是维克血液里流动着过于残忍的成份。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平民的战斗方式————除了少数特别忠诚的亲卫，绝大多数人只是跟风。一旦初的狂热劲头消失，他们很容易就会变得疲惫，也加容易被恐惧心理支配。毕竟，怕死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悍不畏死的战士其实并不多。虽然得到“火炬”矿业公司的大量武器援助，但他们骨子里仍然还是普通人。成群结队蜂拥而上，完全可以依靠这股气势横扫西区。但只要途稍微停顿下来，信心和凶蛮也会瞬间消失。败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东、西两区的央隔离带只有数十米。守候边界塔楼上的武装平民，已经超着西面方向倾斜弹雨。设置靠后位置的十余门火炮，也不断射出破坏力惊人的弹头。一团团浓烟从西区地面上升腾而起，隐约可以看到有人烟火奔跑。他们被炸得飞到空，又重重落下，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这一切都表明，对方根本没有预料到会这个时候遭到攻击。

　　“冲进去————粮食、衣服、女人，所有一切都是我们的————”

　　“铁钉”维克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他放开喉咙，略带沙哑的吼声通过扩音器，几乎传遍了整个战场。这比联邦军“为了国家和荣誉”之类的口号具有煽动性质。尤其是对于随时处于饥饿状态的工业平民，比任何虚幻承诺都有实际意义。

　　“这帮家伙毫无防备，我们赢定了————”

　　望着已经冲过区域边界的密集人群，位于队伍后端的尹子豪也变得亢奋起来。他出一阵干涩难听的笑声，抓起摆车厢的突击步枪，从车门前跳下，被一群精锐卫兵围间，朝着距离近的观察塔楼大步走去。

　　尾随而至的武装平民仍朝前狂奔，他们像潮水一样疯狂涌入西区。具体数量究竟有多少，尹子豪和维克也不太清楚。也许没有十万那么多，但五万或者七万总是有的。他们虽然不是士兵，战斗力也远远比不上正规军队，但很多时候，数量，往往可以成为决定性的关键因素。

　　突然，几枚火箭弹从正前方呼啸飞来，准确地砸装甲部队和人群的交界，形成一道充斥着爆炸和火焰阻拦弹幕。与此同时，前面遥远的西区深处，也传来大口径联装机炮连续射特有的“蓬蓬”声。虽然暂时无法看到那里正生的战斗场景，却使得冲劲十足的武装平民脚下一滞，不约而同放缓了奔跑速。

　　“都他妈的快给我冲上去————”

　　维克恼怒地跳下车，横抱着突击步枪，瞄准一名趴地上畏缩不前的平民疯狂扫射。三十弹匣很快被打空，他抬起脚，用力狠踢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恶狠狠地叫骂。

　　不知道为什么，充斥于尹子豪大脑的狂热，正渐渐消散。一种难以言语的恐惧，正逐渐成为统治他思维意识的主宰。就连他也不明白这恐惧究竟来自于何处。它很微弱，几乎无法觉察，却始终压制着主观意识。

　　这应该是。。。。。。直觉。

　　这两个完全因为潜意识产生的字，像闪电一样从尹子豪脑部飞掠而过————高阶进化人都拥有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就比如现，他可以感觉到有危险正临近，却无法分辨具体方位。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也有种想要转身逃离这里，返回东区出点的冲动。

　　天空传来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仿佛一片隐形的，夏日夜晚群鸣的纺织娘。随后，灰暗的烟雾和天幕远处，亮起一点点橘黄色的微光。它们很快变成无比绚烂的光团，随即越来越近，肉眼的视线范围内，成为大片尾部喷吐火焰的导弹，纷纷扬扬地落下。

　　数以千计的爆炸火圈腾空而起，密集的人群间，撕开一道道鲜血和生命夹杂的裂口。热浪和能量疯狂吞噬着所有能够被燃烧的物质，它们蒸着所有液体，掩盖着濒死前的惨叫。。。。。。就它们即将化为乌有飘散的同时，加密集的航空爆弹如陨石雨般倾斜而下，无论是胡乱搭建的棚屋，还是混凝土结构的楼房，都这些爆炸物的簇拥下轰然崩解。

　　从空俯瞰，整个明斯克东、西交界部位，完全被火光充斥。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大片大片的生命瞬间消散。从天而降的猛烈爆炸，直接把攻击范围内的一切夷为平地。连绵不绝的爆炸过后，街道和建筑群燃起熊熊大火。炽热的烈焰几乎将天空映红，被呼啸而过的风撕扯着，出令人胆寒的咆哮声。

　　“不，这不可能————他，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只是一个守备官，怎么会得到如此之多联邦正规军的重型兵器？”

　　尹子豪蜷缩一处废墟墙角，他抖落盖身上的砖石和瓦砾，满面灰尘的从地上爬起。高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天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恐惧。

　　空，密密麻麻分布着无法计数的小型战斗机。它们就像是遮天蔽日的蝗虫群，正以超低空位置，从疯狂叫喊的武装平民头顶飞过。无数的引力跟踪导弹从机翼下方射出来，仿佛恶魔吐出的肮脏口水，人群密集的地方轰然炸开。未等飞溅的血泥和骨末完全掉落，强大的引擎气流又再次直冲下来，伴随着从机航炮喷吐的火焰，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笔直的弹痕。

　　g31型战斗机属于联邦军的制式兵器。这种飞机战斗通常被当做消耗品使用，加之火力配置程普通，因此，一些规模较大的工业集团可以生产并拥有这种武器。

　　初的双方力量比较，尹子豪曾经把g31型战斗机列为必须的存物。按照他的计算，赵毅不可能大规模拥有这种兵器————联邦政府对于守备官的态，决定了这种特殊行政编制不可能得到大量物质支援。可是现。。。。。。就连尹子豪自己也没有料到，当天空完全被这种小型飞机彻底占据的时候，竟然会产生如此可怕的毁灭力量。

　　“不！这不是g31————绝对不是————”

　　忽然，尹子豪的目光捕捉到从自己头顶蹿过的一架飞机————他清楚地看见，用高能聚酯制成的气泡式座舱里，映出一张勉强可以辨别的模糊面孔。

　　他肯定那是一名人类。

　　而g31联邦军的兵器列表当，只能被归属于“无人机”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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