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师叔的崩坏之路 第7章
“和我走。”
曲遥抻着脖子,看不清那个光芒中的人脸,只看见了那人脖上系着的雪纱龙华衿,曲遥用尽力气骂道:“呸,你是哪个山上哪棵葱?三伏天带个大围脖跟变态似的,老子凭什么跟你走……”
下一秒,曲遥的脸上就被凭空扇了两个耳光……
由此可见,曲遥和他师叔澹台莲见的第一面就开始打仗,由此可以得出,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始终未曾和谐过的原因。
仙门众弟子不敢言语,所有人都恨恨地看着蓬莱的弟子们上前,澹台莲看也不看这些仙门弟子们,轻飘飘抬了抬袖子,那柄名叫“鹤影寒潭”的长剑便轻灵地挑起来曲遥的衣服,将他挑了起来。
“曲天风死不足惜,留下这么个徒弟,倒有几分骨气,比之现下仙门中蝼蚁之辈,不知可爱到了哪儿去。”
澹台莲身后,一名骑在巨大海鸟之上喝酒的大叔打了个酒嗝,挠了挠锃亮的脑门。
那人便是蓬莱的上清尊者,澹台观止。
“有这样的徒弟,倒也不算白活一遭。你我自居仙门正派,座下弟子有这般骨血脾性的,又有几个?”
澹台莲轻声道。
“就是这嘴实在是欠,得好好管教。”澹台观止哈哈大笑。
两侧蓬莱弟子一听这话,都低下了头,地上那些暴揍曲遥的仙门弟子,面上表情五颜六色,都不很好看。在场所有人有半数已经已经猜出澹台莲和澹台观止此行的目的了。
他们是要收曲遥为徒。
和方才桃溪涧谷主的天上掉馅饼不同,被蓬莱收去当徒弟,这简直是天上掉满汉全席。
曲遥没有力气反抗,他直接便晕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便已置身了蓬莱。
那之后,他阴差阳错地成了蓬莱仙门的弟子。再之后,他又阴差阳错地入了他仇人的门下,要兢兢业业地唤澹台莲一声师叔。
时元少时父母双亡,打小便投奔桃溪涧中的叔婶,还有大伯。叔婶有三个孩子,时元是这里最小的。他自幼在桃溪涧中被叔婶带大,他师从桃溪涧主,一家人都是大夫,而且均是名医,随便拿一个名号出去在江湖里都是响当当的存在。
时元因着少时变故,他的性格一直孤僻冷寂,身边也没个说话的朋友,故而这些亲戚一直都担心时元的性格日后难以立本成家。便是这时突然蹦出来个曲遥,曲遥爱笑也爱说话,终日跟屁虫一般围着时元转悠,时元的叔叔婶婶大伯师父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医者的心思都最为纯净,他们都是善良极了的人,一听曲遥也从小没有父母,都将曲遥当做孩子看待。
时元的婶婶是个爽快干净的女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最是热心肠。她做的豌豆黄和小豆糕最是好吃,她做的鞋子也最舒服,每次曲遥去桃溪,总能提着她做的糕点和她做的新鞋开开心心地回蓬莱。
时元的叔叔不爱说话,却是那样朴实,每日都在患者身边周转不开,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藏酒,但凡一听曲遥来了桃溪涧,总要从酒窖里打上二两好酒和曲遥共饮。时元的大伯看似五大三粗,可医治骨科最为得手,为人也最是热心,他最喜欢的便是曲遥,每次见曲遥来,都要逗一逗他,和他贫一贫嘴。之后在打开口袋,里面装的不是新鲜杏子,就是熟透的杨梅。
可曲遥最喜欢的,最想看的人,还是那个清冷孤高的男子。
时元。
他的存在就仿佛是夜幕中那颗最亮的星星,曲遥每次看他,都移不开眼睛。
他的眼神,他的头发,他的手指,他的一颦一笑……曲遥每时每刻都在脑海里拓印着他的信息,之后发疯般统统储存在脑海里。那些画面他只敢在午夜时分最安静的时候才敢在脑海里回放。
一遍一遍地想他,之后痴痴地傻笑。
曲遥觉得时元这个人,就算他看一辈子想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
曲遥不敢承认,那种疯狂的,几近崩溃的念想,实则名为喜欢。
曲遥不在时元身边的时候,他甚至想化作一道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他身边。
不为别的,只为看着他。曲遥不敢有太多的贪念,他想的也只有看着他。
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这句话当年曲遥读来时,只觉得这作者痴傻可笑,可转眼不过十几载,初识不闻诗中意,再念已是句中人。
曲遥在被窝里,咬着胳膊苦笑。
曲遥喜欢桃溪涧,可曲遥终归是蓬莱的弟子,没道理三天两头往桃溪涧跑。
故而那之后,曲遥就病的特别勤,不是腿伤了就是感冒了。他三天两头往桃溪涧跑,专找时大夫治腰酸腿疼,要么就是旧伤未愈,要么就是新伤又添……最后曲遥得上一种病因叫“看不见时元就浑身疼”的病,故而去桃溪涧去的更勤。就算每次都被时大夫的银针扎的如同刺猬一般嗷嗷哭喊,曲遥还是一趟趟往桃溪涧跑。
彼时桃溪涧正缺少患有疑难杂症的实验小白鼠,时元的叔叔婶婶对于曲遥这种从天而降的精神健壮小伙子感到十分开心。
名医们的爱好就是医治各种疑难杂症患者,这病症越疑难越好,毕竟医活了就是自己医术高明,医死了是病人病入膏肓……
故而携带着时元的表兄妹,还有时元的大伯,以及老谷主一同给“病入膏肓”的曲遥医治……人说一个槽子里栓不了俩叫驴,一山不容二虎。
于是时元的叔叔婶婶大伯师父一起上,对曲遥展开了复杂而周密的专家会诊,且每个人开的诊方还不一样,大家谁都不服谁……
时元的叔叔觉得曲遥是肝火瘀滞,喂药调养便可。婶婶就骂叔叔是庸医,曲遥的病应该内服外敷,每日以艾灸灸之……大伯平生最敢用药,觉得这两口子医术水准都不行,这病就该下猛药,故而多下了三钱的熟地黄和党参……桃溪涧主时淼最擅长针灸之术,觉得曲遥就是欠扎,应该从心包经扎起,扎他个三天三夜……
那时曲遥俯身躺在床上,一边流着鼻血一边灌着药汤,后背扎的像个豪猪一般。时元辈小,插不上什么嘴,就在一边熬药,透过中药氤氲的气息看向病榻上被折腾个半死的曲遥。
曲遥一抹鼻血,嘿嘿地对着时元痴笑,一脸“我这一生便是死这儿也无憾了……”
曲遥被折腾了整整半个月,名医们的会诊才日渐消停。那一日房中无人,曲遥一边吃着杨梅,一边看着煎药的时大夫,嬉皮笑脸对时元道:“实在不行我就住在桃溪吧,这样一感冒发烧还能有个人管。”
时元冷哼一声:“是了,你没得病也不来找我。”
曲遥顿时委屈:“我怎么不想来找你了!?可是我没病找你那不显得我更有病吗……”
时元冷漠:“你精神有问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你没病找我,也属正常。”
突然,男子背过了脸,他咬着牙,努力将自己的心疼压抑下去。
“别再平填这些病症,我不想看见这些伤口出现在你身上,也最不想将这些针扎在你身上。”
曲遥愣了愣,睁大眼睛看向时元,手中的杨梅落了一地。时元和他对视良久,他长这么大便没有被其他的男子这样瞧过。曲遥不要脸,他是要脸的。时元终于脸红了起来,便背过了身子。
“时元。”曲遥直勾勾地看着时元,着了魔失了心一般道:“我要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