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执这时微皱起眉：“你往后退退。”

　　乔阮不明所以地往后退了一步，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一只脚不小心踩在血泊之中，移开时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鞋印。她低头用手电筒打光，这时看到旁边还有几个稍大一些的血色鞋印。

　　就着这灯光，乔阮盯着瞅了好一会儿：“这是凶手留下的鞋印？”

　　庚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半蹲下用手摸了把离自己最近的带血鞋印，极有条理地分析：“这几个鞋印旁边没有滴溅出来的血液，压印也并不深，鞋底纹路断断续续......这些证据足以证明它们是刚刚被人踩出来的。”

　　他甚至给出了另一种角度的求证方法：“你对比一下，这个鞋印是不是跟你刚刚踩出来的鞋印差不多。”

　　“还真是这样。”乔阮低头进行对比，发现他所言不虚，这两种鞋印除了大小和鞋底花纹不同，其他地方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不过这能证明什么？凶手特意又回了趟案发现场......”她自问自答，旋即又生出了新的疑问，“为什么？”

　　“我不知道。”

　　庚执摇头的模样干脆又淡定，仿佛刚刚长篇大论提出疑问的人并不是自己，不过接下来的声音中却带上了不解：“我原本以为之前遇到的那人是为了拿走凶器和毁掉死者的脸，但没想到凶器一开始就不在厕所，所以他为什么要特意过来毁掉死者的脸，又是用什么毁掉了死者的脸？”

　　乔阮眨眨眼，表情无辜又茫然。

　　第十二章

　　乔阮若无其事地追问：“为什么这样说？你怎么知道死者的脸是刚刚被毁掉的？”

　　庚执理所当然地回复：“死之前毁容和死之后毁容是不一样的。”

　　这就涉及乔阮的知识盲区了，她决定今晚睡醒后去图书馆借几本医学书看看。

　　庚执感觉自己陷入了死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他拖进了重重迷雾之中，不由眉头紧锁：“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都要求找到凶手，这两个任务有什么联系？死者到底是谁，他和高一三班的乔阮有什么关系？还有知更鸟，它的尸体和杀死它的凶器去了哪里......”

　　问题一个也没解开，反倒是越变越多了。

　　乔阮左思右想，决定搅浑这趟水，试图把他的思路带偏，半真半假地编道：“这两个任务要求我们寻找的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也许这个跟我同名同姓的乔阮就是凶手，先在男厕所杀了死者，随后在教室杀死了知更鸟并把其尸体藏了起来？”

　　她的思路很清晰，庚执如果只是一个误入梦境游戏的无辜路人，那就想办法把他忽悠到自己的船上当工具人，如果真的是杀死自己的幕后凶手，那就扰乱他的思绪逼他露出破绽。

　　只要撒的网足够大足够密，总会捞上鱼。

　　庚执摇头，他并不这样认为：“那这游戏应该直接发布一个任务才对。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我直觉杀死他们的不是同一个凶手。”

　　对于自己没能成功把他带偏，乔阮有点小失望，但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毕竟之后的机会还有很多，考虑到自己杠下去那就太过刻意了，就有分寸地点到为止。

　　庚执不再说话，低头盯着死者的尸体陷入沉思。

　　见他安静下来，乔阮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要不是考虑到对方是自己在现实里认识的人，她指不定就要痛下杀手以绝后患了。

　　虽然早已毁掉尸体的整张脸，刚刚也特意设计自证清白，但自己和地上这断了气的死者毕竟是同一个人，两人身形基本一致，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依旧存在。

　　身份暴露的话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

　　乔阮一边打着手电筒仔细搜查男厕所，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站在自己尸体旁边一动不动的庚执。

　　虽然觉得对方的行为举止并没有可疑之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就是杀死自己的BOSS呢？

　　经过这两天恐怖事件的洗礼，她承认自己已经被害妄想症晚期，看谁都忍不住怀疑，看谁都像凶手。

　　就着昏暗的手电筒余光，庚执不断审视死者被氧化血液浸得黑红的尸体，虽然说不出来，但总有一丝不协调的感觉。他打量了许久，突然开口叫住正认认真真继续寻找线索的乔阮：“麻烦帮我打下光。”

　　不知怎么的，乔阮心中一突，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举着手电筒刚走近，就见庚执扶起自己的尸体，然后把手伸进了衣服里。

　　乔阮突地捏紧手中的手电筒，好悬才没将它朝身前这狗男人的脑袋砸去，理智不断警告自己不要露出扭曲的表情，她扬起一个过于甜美的笑容，弯弯的眉眼下暗藏着腾腾的杀气，平静地轻声询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验尸。”庚执全然不知自己目前的危险处境，还火上浇油地又来了一句，“你等下把刀借我一下。”

　　他打算解剖尸体，虽然那把凶器只是把刻刀而不是专业手术刀，但都现在这种情况了，能用就行。

　　乔阮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是学校医学系的学生，心道自己单单想到毁掉尸体的脸来隐藏身份，却没有想到会遇上专业人士。

　　她大意了。

　　果然，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光毁尸不行，还得灭迹。

　　眼见庚执的手就要摸到自己此时还一马平川的胸部，乔阮的眼角狠狠跳了一下，最终还是无法忍受亲眼看自己的尸体被人上下其手甚至是解剖，她顾不得此时的行为是否过于突兀，关了手电筒后拉起他就往外头冲。

　　这是什么？

　　庚执刚感觉自己的手碰触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正要脱掉死者的衣服去看那到底是什么，却被突然施加在身上的力量拉得一个踉跄。抬头看向乔阮拉着自己狂奔的背影，他有点懵，短暂的愣怔过后还是选择相信她，身体主动地跟着一起跑。

　　没有目的地，乔阮胡乱地找了个方向，只想着离自己的尸体越远越好。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庚执放缓速度拉了拉她，他们这才停下脚步。

　　刚刚跑了那么久，庚执呼吸不由有些急促，喘息声在这死寂的黑暗中清晰可闻，他感觉自己的气息平静了些后看向身边的女孩儿：“刚刚怎么了？你看到猎杀者了？”

　　乔阮本就打算把这锅推到猎杀者身上，闻言点了下头，随后意识到他应该看不清自己的动作，放缓自己刻意加重的呼吸声后开口：“嗯，刚刚真吓了我一跳。”

　　附近黑不透光，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幸亏手电筒还在身上，她打开它朝最近的房间照去，照亮了门上的一排黑字――302-教务处。

　　自己竟然跑到行政楼来了。

　　乔阮心下一动，转头看向庚执：“这里或许会有跟任务相关的线索，但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分头行动？”

　　庚执的目光落在半空中，看样子是在查看游戏面板，随后点头赞同了她的提议：“可以，你有什么建议？”

　　“也不知道这座楼一共有几层。”乔阮小声咕哝着，很快就想到了个解决方法，“这样吧，我们一个从上往下搜查，一个从下往上搜查，不管对方是快是慢，等下都能在中间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