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徵云完全没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更无法直面这个问题,呆呆地立在原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江潭月见他这般反应,更是悲上心头,直接起身便要拂袖而去。
手腕却被人从背后攥住了。
柳徵云情急之下冲了过来,锋利的瓷器碎片有些直接扎入了他单薄的鞋袜,脚底隐隐渗出鲜血。
江潭月听见他闷哼一声,顿时不敢再使力抽出手腕,回头瞥了一眼,却看见地上的一小滩血。
电光火石间,他回想起柳徵云从魍魉血池底爬上来的那一刻。
污血煞气浸了满身,面容憔悴又疲惫。
对于柳徵云,江潭月又一次轻易妥协了。
确实不宜操之过急,总归柳徵云是逃不开的。
他闭眼缓了一口气便转身蹲了下去,捏住了柳徵云的脚踝。
柳徵云僵了僵,却没有挣开。
温热的暖流霎时包裹住柳徵云受伤的双脚,柳徵云垂眸凝视着江潭月的发旋,那一瞬间,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治疗这种小伤对于江潭月来说易如反掌,片刻之后他便起身,见柳徵云出着神,叹了口气,便错身想要去收拾一下碎了一地的碗碟。
他刚刚和柳徵云擦肩而过,柳徵云便转身从后面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
那一下抱得很急,江潭月的肩撞到了柳徵云怀里,柳徵云微微俯身,脑袋就顺势搁在江潭月的肩窝。
“抱歉。”
江潭月愣了愣,旋即将手覆在腰间的手背上,轻轻回答:“无妨。”
柳徵云偏头蹭了一下江潭月耳后的墨发,缓声开口:
“下一次让我帮你沐浴吧。”
江潭月:“……礼尚往来么?”
“错了。”柳徵云顿了顿,贴近了江潭月的耳畔,“是情趣。”
“方才你问……我把你当什么。”
“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又有些笨,所以刚才一时答不上来,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没等江潭月点头,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要共度余生的人。”
“方才我说纡尊降贵,没有要同你生分的意思。”
“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纤尘不染的世外客,我最最珍贵的心上人,为我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伤心,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江潭月的耳垂红了,方才红着眼眶没流下来的泪在此刻不受控地无声涌出。
他靠在柳徵云怀中轻轻地哽咽,前襟被打湿了一小片。
柳徵云将他转过来,松开放在他腰间的手,捧着他的脸替他仔细地吻去那些泪水。
然而江潭月不哭则已,一哭惊人,那些泪水像春日的山泉一样涌出,一股接着一股,像是永远不会停歇。
柳徵云耐心地轻舔着,如同一只温柔的大猫,不厌其烦地安抚着自己的伴侣。
良久,江潭月的泪才堪堪止住,脸颊通红地伏在柳徵云怀中,耳垂也烫得吓人。
“潭月,你好像有些发热。”柳徵云担心他哭得太激烈,可能生病了。
“……没事。”
哭过之后,江潭月的嗓音有些沙哑,平时冰质的声线,此刻也变得有些低沉撩人。
柳徵云抱着江潭月,微微有些悸动。
他抬手捏了捏江潭月滚烫的耳垂,感受着江潭月在他颈侧轻扫着的微乱呼吸,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他对情爱之事向来没有兴致,这也是他流连花丛多年却始终片叶不沾身的原因之一。
其实在遇见江潭月之前,他甚至从未想过接吻会给人带来愉悦。
但如今,单是静静地抱着他……
柳徵云按下心中种种杂念,甚至用了清心卦强行压制了那股莫名的欲望。
他抱紧了江潭月,像是有些难耐:“潭月,我们早些成亲好不好?”
江潭月在他怀里怔住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要流出来,被他生生地憋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出声回答。
“现在就可以。”
柳徵云心底蓦然一软,失笑道:“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我还什么都没准备――请帖,喜酒,喜糖……”
“卜算一个良辰吉日,到时候还要请乐音阁最好的乐仙来唱祝词,让白延给我们当苦力,羽尘带着她的朋友来喝酒。”
“我还要给你做一套世无其二的喜服,再亲自给你穿上――你穿红色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