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玩儿我们呢!”
“怎么会这样?真的没法用!”
“涣清……”
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面色惊惶不定。
因为要封印蘼芜使,这次前往魍魉血池的绝大多数是神族宗客。神族是五界最强的族类,神力是他们从出生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以往人族无法修灵的时候,一个最不学无术的神族青年可以将一个人族佼佼者视作蝼蚁。
嵩岱宗统一三界后,人族获得修灵的和平环境,原本靠智慧取胜的人族也逐渐依赖于灵力,同时天生无法修灵的人族地位再次降低,但尽管如此,人修的实力还是难以与神修匹敌。
在这条幽深昏暗的小道,无论是人神鬼妖魔,无论天赋异鼎还是天生残缺,都变成了无法使用术法的普通人。
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这份倚仗,以至于此时是这样惊慌,本来的面目便狰狞地暴露了出来。
哪怕只是一点,便足以让他们撕下兄友弟恭的假象,朝着涣清诘难指责,甚至想要上前逼问。
“够了,听涣清说完。”
柳徵云抬步挡在涣清面前,神色看不分明。
涣清怔愣须臾,眸色闪了闪,从柳徵云身后走出来,带着歉意赔笑道:“是我的疏忽。但诸位也不必惊慌,这条路是通往魍魉血池的必经之路,也是从魍魉血池出来的必经之路。
行经之人不得使用术法是当初湘君定下的规矩,也是为了保护鬼域。这条路上都是我的人,若有一天蘼芜使从魍魉血池爬出来,我的人也能第一时间发现,若幸运的话,也许还能以最小的代价将其……斩杀。
我们已经走了大半了,到了魍魉血池之后便能自由使用神力,届时封印蘼芜使便靠大家了。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言罢,他右手抚上左心,深深地向众人鞠了一躬,天青色的发带顺着他的动作垂下去。
那是鬼族的礼节。
众人脸色青白不定,涣清却没有在意,只是转身对着柳徵云微微笑了笑,用一种很怀念的语气,柔和又沉静地说道:
“阿清也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了,不能再被云哥保护了,不然我怕自己会丧失坚持下去的勇气哦。”
柳徵云只是垂目听着,没有回话。
涣清也不在意,抿唇笑了笑,便错身走了。
怀里的白猫突然动了动,蹿上柳徵云的肩头,再灵活地转了个身,雪白的大尾巴扫过柳徵云的肩颈。
江潭月微微探身,抬头蹭了蹭柳徵云有些疑惑又有些落寞的侧脸。
***
越靠近魍魉血池,天空就越是红得滴血。
鸦群阵阵飞过,空洞嘶哑的哀鸣在上空回响不绝。来自血池深处的罡风带着逼人的热气,岩浆顺着黑色的玄武岩蜿蜒而下。
“灵修开启结界,其余人躲到我身后来!”
柳徵云沉声吩咐,将背上的浮云弓解下,左手握住握把,右手虚虚地搭在弦上。
白猫站在他的左肩上,不以为意地舔了舔爪子,毛茸茸的尾巴在柳徵云背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
“大师兄,前面便是魍魉血池了。我残败之躯,无法抵挡血池中心的冲天鬼煞之气。咳咳……便只能在这儿静候佳音了。”
柳徵云看着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带着众宗客继续沿着天青灵带向血池深入。
走了片刻,众人隔着结界都能感受到炙烤的热气,脚下越来越烫,像是踩着还有余热的岩浆。
“大师兄,怎么会这样?”
南溟冒了汗,有些气喘。后面的宗客更是狼狈,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便一副不堪受累的模样。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儿别封印不成自己失足掉下血池了。”
柳徵云皱着眉扬声道,他也不清楚魍魉血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无量敢让南溟带宗客前来,他以为定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家伙,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他甚至还没看到血池到底长什么样。
“该死,这鬼地方怎么这么邪门儿?还好你来了,大师兄,不然我才不干这事儿!”
南溟骂骂咧咧地走着,时不时帮其他宗客加固下结界,自己的结界却越来越透明。
柳徵云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帮他,只是移开了目光,专心地开着路。
南溟得不到回复,也就不再说话,加之众人自顾不暇,见两位领头人都不吭声,于是整个队伍都缄默地行进着,在扑面而来的热浪中显得异常严肃。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才到达一个陡峭的悬崖,向下一看,是一潭咕噜咕噜冒烟的血浆色深湖,山风带着浓郁的腥味,湖畔堆积着发黑的尸骨,缕缕黑烟在湖面缭绕,细听是绝望痛苦的尖叫。
柳徵云见状沉了脸色,高喝道:“布阵!”
身后诸位宗客闻声而动,各自腾跃而起占据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方,柳徵云主阳位,南溟主阴位,手指同时繁复结印拍地而起,衣袍猎猎翻飞,十束灵力从血池深处暴刺而起。
昔日湘君结下的封印在湖面隐约显现,湖底鬼魂的嚎哭越发刺耳,带着阵阵煞气直逼布阵人,乾坤八君坚持了一会儿便身形不稳,位于阴阳主位的两人更是面色苍白。
此时柳徵云左肩上的白猫纵身一跃,跳入了卦心,柳徵云眉心一跳,却因为双手结印无法将其拉回来,登时急火攻心。
“小胖!回来!!!”
然而任他吼得撕心裂肺,白猫却甩甩尾巴充耳不闻,一爪子按在卦心位,巨大的神力由中心向四周波及,金色的封印纹从湖面沉入湖底。
没人么?江潭月暗忖道。
柳徵云踉跄着扑过来,抓住白猫的后颈,指着鼻子骂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然而白猫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伸爪扑过来抱着他的手指轻轻地蹭了蹭。
柳徵云被蹭得没脾气,将它甩到肩上便不理了,想着刚刚的异状,正要上前察看血池动静,便听南溟不可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