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飨桑 第120章

飨桑 沧海一鼠 3777 2021-08-02 08:13

  所以,当官府的人过来询问的时候,胡秉吓得六神无主,很快便交代了自己杀人的前因后果。可是,在吴元礼问出一句“你为什么要割了李庸的脸皮”时,胡秉却迷茫了。

   是的,李庸的脸皮被人割掉了,不仅被割掉了脸皮,身体上许多重要的器官和皮肤也被割掉了,被人发现时,他赤身露体,身上一块完好的地方都没有,甚是可怖。

   “我没有不是,我我并不记得我剥去了他的脸皮啊”

   胡秉回答得支支吾吾,明明是在否认,可说出来却像是承认了罪行。所以,吴元礼“嘿嘿”冲他冷笑,笑了几声后,便将那把被他藏在床下的刀子扔在他面前,“徐大人已经验过了,这刀子上残留的毛发和尸体上的是一模一样的,听好了,是徐冲徐大人亲自验的,你没什么话好说了吧?你那晚吃多了酒,许多事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可是这证物不会骗人啊,胡秉,我劝你还是快点招认了吧。”

   徐冲的名声如雷贯耳,卯城无人不知,所以在吴元礼这么一说后,胡秉便不再多言一句,任衙役们将自己带走了。

   看着他被两个衙役架着出了门,吴元礼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笑道,“这件案子破得倒是容易,不像杨家那起案子,费了那么多天功夫。”

   “案子是破了,可是大人,今天徐大人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呢?我昨天见他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一个小衙役在在一旁问道。

   吴元礼蹙起眉毛,“哦?是吗?难道徐大人的母亲又病了?可是没听他说啊,不过,他昨日将凶器拿给我的时候,确实看起来精神不济,不知是怎么了。”

  第十章 邻居

   冬天的万物似乎少了些许生机:群山萧索,花木凋零,不见鸟飞,不闻兽鸣,世间万物好像都被封在了一副画中,一副死气沉沉暗灰色的图画。

   徐冲斜倚在墙上,一边嚼着烟草一边看母亲编草鞋,细长的眼眸中藏着一抹旁人难以读懂的颜色。

   “今天怎么没去衙门?”徐老太太看到徐冲一身便服,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边将扎在衣服上的草根捡下来,一边道,“你一向勤勉,难道今天身体不适,所以告假了?”

   徐冲冲母亲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府里也没紧迫的案子,就想着歇一天。再说了,我也没有公职,用不着天天守在衙门里。”

   “连续几夜听到你发梦话,怎么睡得这般不踏实了?”徐老太太站起身走到儿子身边,伸出手在他额上触了触,“没发热,那是怎么了呢?”

   “母亲,你别瞎想了,”徐冲将烟草的残渣吐到地上,“我身体好着呢,就是被梦魇到了。”说到这里,他略顿了一下,目光穿过院门,落在对面那片残垣断瓦上,自语道,“这么多年了,那起案子一直未破。”

   徐老太太又开始编草鞋了,长了老茧的手指灵活地在草根间穿梭,“怎么破?当年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破得了?”她抬起头,眼角的皱纹堆起笑意,“我看啊,即便是你这位辣手捕快,也是破不了这案子的。”

   面对母亲善意的揶揄,徐冲垂头一笑,笑容凝结在嘴角,没有一点暖意,只是徐老太太正专心编草鞋,所以并未发现。

   “叽咕叽咕”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声音,梦中的声音,徐冲胸口骤然一寒,抬头又一次看向对面那间已经不能称作院子的院子。

   什么都没有,除了齐腰高的杂草和被风雨蹂躏得破败不堪的残砖断瓦,可是二十八年前,那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虽无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但万家的屋院却是整条街上最好的。二进二出的院子,高墙厚瓦,比徐冲家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万祖宏做木材生意,自家当然更是要好好打理,徐冲记得,万家的家具崭新精致,尤其是主人房内那张透雕镶瓷画床,钩花镂空的木头,各式各样的雕刻,小巧别致的桌椅,集合在床一个物件上,细致入理。

   那朵刻在床头的西番莲,酷似牡丹,但却是一种西洋花卉,花纹线条流畅,以一朵花为中心向四周伸展枝叶,上下左右对称。枝叶作循环式,各面纹饰巧妙衔接,难分首尾。

   万祖宏和他的夫人就死在这张雕工精美的木榻上,鲜血染红了西番莲,使它看起来像是一朵真实的正在盛放的花了。

   可是说万氏夫妇死了似乎不那么贴切,确切地说,他们应该是失踪了,因为官府的人并未寻到他们的尸体,虽然整张床榻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连被褥都吸饱了血,变成了接近于黑的深红色。

   只有一个人知道万祖宏和他的夫人是真的死了,那个人就是徐冲。

   因为在那晚,他看到了,看到了真凶,也看到了夫妇两人是如何被害的。可是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因为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虽然这么些年来,它会不时闯进他的梦中,就像这些天,他已经多次在梦里与它相遇了。

   他知道在自己看到万氏夫妻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因为两个人的眼睛中没有一丝生气,不,不是单纯的没有生气,他们眼球已经枯萎了,眼白化成了一层白色的膜,挂在黑眼珠子上,像两片蛛网。

   不过万祖宏的身子却仍在动,缓慢的有节奏的律动,虽然他的肚子上有一个豁口,肠子都流了出来。

   “叽咕叽咕”

   床下似乎有声音,虽然腿已经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八岁的徐冲还是将目光投到床下:那里藏着一团影子,烛光照不进去,他看不清楚它的样子,但他却清楚无误地看到一根细长的管子似的东西从床底的暗影中伸了出来,另一端深深地插进了万祖宏的肚子中。

   “叽咕叽咕”

   它在吸食,吸食万祖宏的血液和脏器,所以那具尸体才被带着动起来,一下一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一阵风从背后扑过来,钻进徐冲偷窥的那扇窗,将桌子上的蜡烛吹熄了。烛火灭掉前剧烈晃动了几下,徐冲于是看到了床下的那个东西,可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泛着红光,像凸起的镜面。

   徐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只记得一走进家门,他就昏了过去,整整三天都没能从床上下来。这三天,他做了许许多多的梦,梦里,那根管子化成形状各异的手,从四面八方朝他抓来,他想跑,但是脚软得像棉花,背上仿佛驮着千斤的大石,怎么都无法迈开步子,只能任那些手将自己抓住,它们将锋利的指尖狠狠插进他的肚子,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揪出来。

   三天后,他在母亲的哭声中醒来,还看见一向严厉的父亲蹲在床边偷偷的抹眼泪。他这才知道,自己烧了三日,高热不退,出的汗浸透了几床被子,请来的郎中都说这孩子不中用了,要家里备着后事。

   徐冲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万家,却被母亲堵住了嘴。

   “万家出事了。”母亲眼中的惊恐徐冲现在还记得,虽然她在被父亲责备地瞪了一眼后,试图将恐惧掩饰下去,但徐冲还是明白无误地看在眼底。

   “小婉呢?”

   过了许久,他才嗫嚅着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但说出来后他就后悔了,他怕那个答案,怕得要命。

   “万家一家三口都失踪了,这事,你以后就不要再问了。”

   父亲在徐冲额头上搭上一条毛巾,将徐冲满肚子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第十一章 小男孩

   “万家出事那年,你父亲还在,谁知道才过了一年,他就走了,”徐老太太回忆着往事,唇角攒起一抹苦笑,“从此之后,咱们娘俩就相依为命,好在你争气啊,不然,娘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日子熬下去。”

   “小婉没回来过?”徐冲驴头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

   “小婉?”徐老太太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今天怎么了?小婉不是和她父母一起失踪了吗?说是失踪,其实就是死了吧,只不过寻不到尸首罢了,毕竟那么多血,连官府的人都说人是不可能活着了。”

   小婉她不在那张床上。

   这句话徐冲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没看到小婉的尸体并不代表她还活着,但是,他心里总是存着一丝希望的。

   小婉那么温柔可爱,说起话总是轻声细语,眼睛闪着善解人意的光,她是他儿时唯一的朋友,是他逃避父亲责罚的港湾,是他心底最柔软最不能触碰的那一个角落。

   那晚,他就是去找小婉才到万家去的,这么些年来,他也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找一找,或许,她就藏在屋子的角落里,或许,她也看到了他,只是她不敢发声。她一定觉得他会去找人过来救她的,可是他就这么灰溜溜的逃了,将她留给了床下的那个怪物。

   徐冲的喉结动了几动:是惩罚吧,这么多年,他一直被那个噩梦纠缠,或许,是小婉在惩罚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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