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给谢令昭找衣裳去了,走之前还不忘瞪陆薇薇,“不许趁我不在,又欺负阿昭啊。”
陆薇薇翻了个白眼儿,等李氏出去了,才与谢令昭道:“看来我娘真当你亲儿子了,一句不好都听不得我说你。行吧,方才是我误会你了,给你道个歉,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谢令昭不防她说道歉就道歉,怔了一下,忙笑道:“也怪不得你,谁让我之前那么、那么可恶的。但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了,回县里后,我也可以给你两个表哥李昌李澈道歉,陆巍,这样你愿意跟我交朋友了,愿意我以后经常去你们家了吗?”
陆薇薇见他满脸的小心翼翼,简直与以往那个嚣张跋扈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虽说平心而论有点儿爽,还是免不得有几分触动。
他也是情有可原,也只是太孤寂,太缺温暖了,还连个教导规劝他,能给他几分真正关心的人都没有,才会一有人给了他三分温暖,便立时急着要还人六分,比常人反倒更有感恩之心。
心里这般想,嘴上却是傲娇道:“那还得看你表现,谁知道你是不是只这会儿变好了,明儿又固态重萌?我总得先看一段时间,才能做决定。”
却也足够谢令昭高兴了。
立时笑得一脸的灿烂,都快晃花陆薇薇的眼了,“我一定会好好儿表现的,陆巍你就等着瞧吧!真是太好了,我以后可以经常见到陆伯母,可以经常吃到她做的菜了。”
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求着跟她交朋友,并不是为的她这个人,而是为的她娘、为的她娘做的菜?
陆薇薇假笑jpg,行吧,他和她娘高兴就好。
等谢令昭洗完了澡,李氏便叫了陆薇薇去洗,自己则带着谢令昭去了今晚安排给他住的房间,“阿昭,我们家条件简陋,屋子又矮又小,怕是你这辈子都没住过这样的屋子,今晚只能委屈你了。但你放心,被褥和枕头我都洗得干干净净的,绝对没有异味儿,也没有虱子跳蚤之类的,你大可安心睡。”
谢令昭长这么大的确没住过这样的屋子,但再大再明亮富贵的屋子,这会儿在他眼里,也比不上眼前这方寸之地。
他忙笑道:“伯母肯让我来家里住,可见没拿我当外人,我高兴且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委屈?您快去忙您的吧,不用管我了,这里又安静又凉快,我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
李氏见他是真一点不嫌弃,眼角眉梢都笑开了,“那我就先出去了,你早点儿睡啊。明儿也别管小巍说的,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我们怎么也得辰时以后,才能回县里,你要自己回,还是跟我们一起回,都可以的。”
谢令昭想也不想便道:“我跟伯母和陆巍一起回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等进城时,怎么都得傍晚了,陆伯母肯定要留他吃饭的。
他接连吃了两天陆伯母家的饭,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当然要礼尚往来,正好后日是端午正节,便可以提了礼物登门,说不定,后日也能吃到陆伯母做的饭了,真是光想心里都高兴!
李氏自不知道谢令昭想得有多美,笑着应了:“那明儿我们就一起回吧。”,又叮嘱了他几句,便转身出去了。
另一边,陆薇薇快速洗了个战斗澡,又收拾停妥了,才出了水房,招呼李氏去洗。
娘儿两个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想是怕打扰到了谢令昭睡觉,声音还一直都有意压低了。
再夹杂着提桶端盆弄出来的声音和泼水的声音,在寂静的乡间夏夜里,其实隔了一段距离也能听见。
谢令昭当然也听见了,却半点不觉得吵闹,只觉得温馨悦耳,迷迷糊糊中,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是破天荒含着笑入睡的
乡间清静凉快,陆薇薇自是一夜好眠。
等她在一阵阵的鸟叫声中醒过来,天已大亮了,李氏也不在家里了,问了在院子里打拳的谢令昭,才知道她去隔壁段氏家了,“伯母说她很快就回来,粥在锅里,鸡蛋和粽子在旁边的小锅里,我们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她。”
陆薇薇见他拳打得像模像样的,整个人都平添了一层英气,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看你打拳的架势,就知道是个打架高手,难怪之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跋扈样儿。别打了,吃了早饭就赶紧走吧,我和我娘还要去给我爹上坟,没时间招呼你。”
谢令昭依言停下了,微喘着讪笑,“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陆巍你怎么还说,翻不了篇儿了是不是?我们家是武将出身,虽然一代不如一代了,家里子弟最基本的弓马骑射和拳脚功夫还是不能丢的,不然大了后不成武也不成的,还能做什么?不过我倒不为旁的,只为强身健体,不被欺负。”
顿了顿,“昨晚伯母已经与我说好,今儿跟你们一起回县里了,我又不是外人,不用特意招呼我的。”
陆薇薇扯唇,“昨儿还是仇人,这么快你就不是外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内人的?”
内人?
谢令昭脸一热,见陆薇薇一脸的坦荡,显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忙自持着,笑道:“都同桌吃过饭,也同住过一个屋檐下,已经是朋友了,再加一层同窗的关系,就算不是内人,也算不得外人了不是?”
陆薇薇笑,“已经是朋友了?我怎么记得,我昨儿说的是要看先一段时间,才能做决定?”
话音未落,谢令昭已道:“那你看得怎么样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整整一夜了,时间够久了,肯定足够你看出来,然后做决定了吧?”
陆薇薇没说话,只似笑非笑看着他。
就一夜时间,还几乎都在睡觉,她能看出来就怪了!
谢令昭笑得越发讨好了,“陆巍,你就别看了,答应跟我交朋友吧?你上次把我打得那么狠,真的,我身上好几处现在都还淤青着,一挨就痛,不信我马上给你看。”
就要捋袖子。
陆薇薇忙摆手,“不用看了,我可不想大清早的就辣眼睛。我打你也是因为你活该,还抓蛇吓我,幼稚不幼稚呢?也就是你吓的是我,换了我表哥,你何止好几处淤青,指不定都让我表哥开瓢了!”
谢令昭小声嘀咕,“我也根本不会去找你表哥啊”
陆薇薇气笑,“那是,你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当然不会去找我表哥了。”
说着,往灶房打水梳洗去。
谢令昭见她又恼了,忙追了上去,“不是,陆巍,我不是欺软怕硬,我就是、就是觉得”
想说就是觉得陆薇薇好看,才会去吓她,而非欺软怕硬。
话到嘴边,突如其来的求生欲到底让他咽了回去,陆巍可是男子,他这样说分明大有冒犯轻看他之嫌,他怕是又得打他一顿吧?
“就是觉得什么?”陆薇薇也不是真生气,给自己兑了温水,就要洗漱。
谢令昭却忽然跳了起来,满脸惊恐,“陆巍,地、地上好大一只你快躲开”
陆薇薇见他脸都白了,还当是什么,忙低头一看,就见地上一只老鼠正快速窜过,眨眼已不见了踪影。
不由失笑,“吓我一跳,原来是只老鼠。这有什么好怕好躲的不是吧,谢令昭,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怕老鼠,脸都吓白了?你这也太怂了,拿出你那日捉蛇吓我的胆量和气势来啊,蛇可是专吃老鼠的,是老鼠的克星,你既然不怕蛇,也不该怕老鼠才是啊。”
谢令昭仍白着脸,“我、我也不是怕它们,就是觉得它们贼眉鼠眼的太恶心了,且听说,它们会咬人的反正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