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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使的小婢女 第9章

探花使的小婢女 蜜煎梅子 2601 2021-07-22 07:49

  柳氏点点头:“最近衙门里请他编一本书,说有些东西是机密,各家都不准带下人。”

  顾蓁心头犯疑:真的是去了衙门,不是去医馆?

  柳氏吃着馄饨,却又问顾蓁早上集市可有什么趣事儿,她自来爱听这些八卦闲聊,可惜张叔年纪大了,眼睛耳朵都不好,从来听不回来。

  顾蓁眼珠一转,伶伶俐俐地说:

  “我们去买菜的时候,菜摊儿两口子正端着碗吃早饭,我看他们就吃着一碗菜粥,便问他们竟不吃下饭的咸菜?店主指指墙上挂着的咸鱼。我不明白。那人又说:‘我就着咸鱼下饭呢,你让我多看了两眼,好咸好咸!’”

  柳氏听了,先是一愣,后来用帕子挡着,笑了好一会儿:“你这个猴儿精!”手边正有半吊子钱,随手就赏了她。

  顾蓁眼睛都亮了,伸手便去接,柳氏却瞧见她手心红得可怕,吸了口凉气:“你这孩子,手怎的伤成了这样?”

  昨晚涂了些膏药,虽止住血消了些肿,仍满满是小口子,有的里面还扎了毛刺,颇为狰狞。柳氏富贵人家出身,心又善,哪里见过这些。

  “干活儿也不是这样的,李嬷嬷,快把我那膏药拿来。”柳氏一边擦药,一边絮絮叨叨,“干活儿仔细点儿,咱们松园人少,犯不着那样拼命,当这里家一样。”

  顾蓁这几日经历坎坷,她这性子,骂孙庆周等人虽泼辣,却最受不了这样的软语,眼泪簌簌就下了来。

  柳氏一惊,拿了巾子来:“怎么好好的,就哭了起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

  “我……”顾蓁摇头,“我是看老夫人……对我这样的好,想起我的娘来……”

  柳氏温柔一笑,如冬日的太阳照得人暖融融的:“你这个孩儿,也是可怜,年纪这样小,便没了家。实则,不管是珲哥儿,还是你,都是活活泼泼的,我一见了,总是想起我的景纯来,所以格外喜欢。”

  段家段景思这辈儿有三个孩子。长女段灵妤嫁在金陵,如今夫君外放在泉州做官,她随着去了,好些年了。

  老二便是段景思,故而大家都叫他一声二爷。

  老三名为段景纯,娶王氏为妻,有一个儿子,却因为一些事情,与家里人闹得不甚愉快,搬出去住了。

  顾蓁受伤的左手被这透明的药膏,涂得滑腻腻、亮晶晶的。她心下感激柳氏,又想知道些段景思的旧事,卖乖道:“老夫人多给我说说二爷、三爷的事儿吧。”

  柳氏目光悠远,陷入了回忆:“景纯小时候最是活泼可爱,景思就不同了,自小便沉稳。”

  段太傅在的时候,松园还是热闹的一大家子人。

  最小这一辈儿里,长姐段灵妤端庄秀雅,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嫁去范家后,上下无不称赞。

  段景思为人冷静自持、稳重得体,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当年的太傅。老人家自然对这个孙儿十分满意,相应的,也给了他最严厉的管教。言行举止都讲究个“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酒色食欲,一概不关心。

  老幺段景纯就不同了,他生来什么都关心。他天资聪颖,一手书法写得凤翥鸾回,幼年时便能模仿当世书圣王春秋的笔记。此外,对音律也颇多研究,没事儿就爱在林子里吹吹叫叫的,发出些声响,引得鸟儿互相追逐。

  小时候三个孩子一同出门,旁人都夸是天上下来的三个仙童。

  顾蓁心头犯疑,明明是以前是一团和气、兄恭弟友,怎么后来闹成这样,还分了家?

  “那为何三爷要别府……”

  “老夫人。”李嬷嬷挑帘进来,打断了她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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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看咸鱼说咸的故事,出自《笑林广记》。

  “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出自《孟子》。

  第6章 瓷瓶

  李嬷嬷捧着包袱,对柳氏说:“时候到了,老夫人该走了。”

  柳氏信佛,日日在家颂经、从不倦怠,还隔三差五地去礼佛,今日便是定了要去水月庵的。

  她笑吟吟说:“是了,和蓁哥儿这孩子说话开心,就忘了时辰了。”

  又把瓷瓶塞在顾蓁手里,“我与李嬷嬷明日才回来。这药最是生肌愈伤,多涂几次,尤其是晚上,要厚厚地涂上一层,过不了几天,这血口子便好了。”

  李嬷嬷跟着柳氏出去,转头却冲顾蓁使了个眼色。

  顾蓁懂了,看看手里的瓷瓶,李嬷嬷这是在警告她不要乱问,老太太如此善心,却终日愁眉不展,应该就是三爷的事令她挂怀了。

  *

  晚间收拾停当回了房――段景思不要她贴身伺候,倒还落得清静,白日开门打水,晚间点灯送烛,平日洗洗衣服、扫扫地即可。

  掩好门,脱了外衣坐在床上。不止是手,昨晚乌漆麻黑地砍竹子,嗖的一下,一柄细竹扫在她大腿之上,又酸又麻,难受了一天。

  取了那瓶芦荟膏,倒了些晶晶亮亮的透明膏体出来。先在手上仔细地擦了,一双干燥粗糙的小手顿时水润了些。接着,她撩开小衣,坐在床上,认真往腿上涂去。

  烛火微摇,把她的剪影映在窗户上,朦朦胧胧又颤颤巍巍的。

  虽是七月天气,药膏涂上嫩肉也是十分冰凉的,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嘶”了一声。

  然而这一声长长的嘶还未落气,门便被踹开了,段景思脸色铁青,眼含霜雪之气,虽在七月,屋子里倒似冷得可怕。

  木门当的一声磕在墙壁上,又回弹过来,“吱溜吱溜”地叫着。

  顾蓁瞪圆眼睛,接着惊恐地“啊”了一声,迅速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也顾不得自己此时的身份了,怒气窜起:

  “二爷怎么不敲门?!您给我定了那样多规矩,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自己倒好,连这基本的都不懂!”

  段景思见到窗户上剪影的姿势,就知她在行不轨之事。此刻见她如此气急败坏,一幅好事被打断的模样,倒还敢恶人先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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