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衣双眼发红道:“姑娘,你还顾什么外边!你可知你差点就没了!若不是我师傅过了来,你哪还能留住这条命。你昏睡了整整七天了!那天我我差点以为你会……”
丫头擦着眼泪,身子颤抖,神情说不出的后怕。
“有那么严重?”时非晚扬眉。
她是感觉到自己伤很重。可许是对痛觉免疫力太强,那会儿是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严重。
“能不严重吗?内伤外伤还有骨伤,又失血过多,身体又因受寒有些发虚,若不是各种奇药护着,你……你哪还能见着我。”丫头拿着时非晚的袖子擦着泪,却是瞅得时非晚的神情时立马说道:“姑娘你便别担心了。世子爷都来了,楚北的事儿他还能处理不好?”
丫鬟提起岑隐,语气里竟藏着一抹怨。
时非晚直接绕开岑隐,道:“我哪是问他。我是问战事如何了。”
“姑娘,咱现在在洛州城。本应快速前往济州与漠州军会军的,但姑娘伤重至此,不便奔波,世子爷便让咱多在洛州城停了几日。”
“漠州军?”时非晚眨闪了下眼,道:“济州城可是来了真的新战报?我瞧瞧。”
“就知姑娘惦记着这事。”流衣便道:“姑娘且放心。姑娘战前说给大家听的战报是假,可有一言,与姑娘昏睡后咱收到的真的新战报一模一样。就是苏老将军向姑娘传了一句话:漠州军不会拖后腿!漠州军也从未拖过后腿!”
时非晚闻此心口一动,问道:“那便是马疫之事解决了?”
“不,姑娘误会了。漠州军中没有过马疫。”流衣忙道。
“啥?”时非晚都诧异的闪起了眸子。
“得亏了姑娘及擎王府的,一直都派了人盯着漠州军里。所以,其实有人想动手下毒之事,咱便已有察觉了。苏老将军心中也已有了数。”
“既没马疫,又为何传言有马疫?”
“这……”流衣同情的瞅了一眼时非晚,道:“因为苏将军觉得……”
流衣停顿了下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时非晚却是已经猜了出来,道:“因为爷爷觉得,自北而进济州城,难度太大。但若是北戎降低防守,他便有了自信凭他漠州军便可取下济州。所以将计就计,用马疫之事算计呼延炅领军离开了济州。他讨了个好打,倒是将最难的题留给了洛州城!”
流衣猛点脑袋,却又立马道:“老将军给姑娘的信上说,就算姑娘先进了洛州城。又可继续向北支援济州,而且济州南易攻。可……自济州南边往北边行军途中,不少地方可供北戎对楚军设重伏。很容易在入城之后还被反杀回去,加之北门难破,不一定能讨着好。
老将军说,此一战,若只是洛州城破,前路依旧还有变数。但若是济州城破,才可彻底终结。
所以……老将军想着先拿下济州之后这一场大战便稳了。才……咳,将最难的题先留给了姑娘。”
流衣说着就觉有些可气。不是都说苏老将军对自家姑娘大宠着嘛。怎地跟世子爷一样什么难便将她推上什么路。
时非晚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不过济州池深,济州城便是已降了防守,苏爷爷只凭着漠州军便直接拿下了济州,还是让她有些意外。漠州军的硬实力显然超出了她的预估。
这样说来,洛州城外出现的北戎援军,乃是自济州城而出的逃军。
“世子爷是因比姑娘更早知了这些,才转道往洛州城这边支援了。”流衣又添道:“不过,老将军与世子爷大抵都没想到,姑娘将这一难题自己扛了下来。苏将军定还估着,洛州城先会败下一战,等济州援军至,两面打,才可全然拿下。我瞧着,姑娘低估了漠州军,老将军亦低估了姑娘。”
“如此说来,这场战,是真的打完了。”时非晚心底疑惑解了,便完全松下了一颗重石,不由得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去给我拿些吃的来。”
“我这便去。”流衣将药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世……世子爷……”只推房门而出时,不想冷不丁撞着了一个靠在墙边的身影,流衣瞬间怔了瞬。
“您……在这多久了?怎地不进去?”流衣立马扬高了嗓子。
“砰――”没等到回复,甚至一个眼神也未曾收到,便听到了几道脚步声后又响起了一道轻轻的关门声。
流衣顿在门口瞧着紧锁的房门唇角抿了两下,暗道:倒也知无颜面见姑娘……
房内,本要再次躺下的时非晚冷不丁听到了门外流衣阴阳怪气的一声喊,额角一瞅视线顿时瞥向了门口。果然见得岑隐推门而入走了进来。时非晚本能的将脸往侧面偏了下,便感觉岑隐已几步走近坐至了自己跟前,伸手便抚上了她刚要偏过去的脑袋。
“世子爷久不来见我,是觉我现在很丑?”时非晚顿时警告的扬脸。
“还不是无颜见媳妇。”岑隐回了句,手便轻轻环上了时非晚的腰。俯身,唇轻轻贴在了她脸上一道明显的疤痕之上,道:“晚晚比以前更好看了呢,可像个妖女,跟爷这煞主倒更像天生一对了。”
时非晚听着他的话,想着方才那一瞬间扬脸对视上的男眸里深隐着的怜惜与自责,却唯独没有嫌恶,心中在这块上的那么点介意瞬间全没了。因她能感觉得出,他是真的没在意她毁容了的脸。想他当初瞧上她时,她更丑呢。
心中几乎所有的石头被卸了下来,时非晚感觉到了一股从所未有的轻松感,整个人添上了几分恣意与随性,道:“我有些累,暂时不想处理营里那些事了。”战虽打完了,可军中余事杂事可依旧不少。
“好,我来。”岑隐忙道,言罢松开手便又握上了时非晚的手,细细瞧起了她来,道:“晚晚可在这洛州城多留一阵。”
“不必了。”时非晚道:“再待两三天就走吧。我没事了。不过,倒是想去这洛州城里瞧瞧。”
“等再养养,过阵子,带你出门。”
“哪需再养,今天就可以。”时非晚说着将双足落了下来似要去穿鞋。
岑隐本能的立马轻轻扶住了她,道:“好,晚晚想去哪,爷抱着去。”
“不必。我还好,不过是走走,不会出事的。世子爷抱着我出门,像什么样。”
岑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阻道:“晚晚不让抱,今天便不去。”
“我想去,赖这儿可闷。”
“那……我去备车。咱上车。”
时非晚摇摇头,“若是在车里,我出门做何?不用车。世子不必担心,我瞧着我出门走走,比赖这屋里更好养病。”
“好。那我抱你。”
时非晚对这话题又绕回了原点一阵无语。忙自己站了起来,笑道:“世子扶我就成。你抱着我,我出门哪还自在。”
岑隐明显感觉自己绝对已经阻止无能,一阵无奈只得轻环上了时非晚的腰扶了扶她,道:“晚晚想去哪?”
“不知。”
时非晚是不知去哪,她仅仅只是想去看看这个从未来过的洛州城。不过基于肚子饿,时非晚等流衣送来了吃的,小饱一顿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后才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