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大了!”陈念猛地提高了声音,“你们谁跟我关系不大了!你不就为了我才干的这事吗!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本来可以缓和处理的事你非得搞得现在沸沸扬扬!”
方芝抿紧了唇,一双眼睛遮在暗光下,看着她。
陈念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愈发地大了,特别是在方芝跟前,原本会忍的也不太忍了,就像确定了这人可以承受得住暴风雨,便可以尽情地把一盆冷水浇到她头顶去。
“你怎么这么
幼稚。”陈念毫不留情地批驳她,“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就替我把柜出了。你觉得把自己放在一个任人攻击的位置,自我感动地牺牲自己,我和爸妈就会原谅你了吗?你就这么利用我们对你的爱吗?”
“我没有。”方芝开了口,嗓音听着很是干涩,语气却很坚定,“我没有替你出柜。我现在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女生,能不能接受我。我只是在干我自己必须做的事,因为我确定,除了你,我再不会喜欢别的人了。
“这对于叔叔阿姨来说,是一件错事。所以我自己坦白,自己承担错误,为此付出代价。我没有想要用这些要挟你们。
“因为别人再怎么骂我,我都没觉得自己可怜。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陈念看着她,方芝毫不回避。
那是一双多么坦诚的眼睛啊,自从海滩一吻之后,方芝再没抑制自己对陈念赤|裸裸的喜欢。
就像蓄满水的池子,一旦破了个口,便喷涌而出,再也藏不住。
陈念知道,方芝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她已经把自己曝光在了众人面前,对她便更为坦荡。
“幼稚。”陈念只能再这么评判一句。
方芝却并不生气,她甚至又对着陈念笑了笑,酒窝浅浅的:“我想先吸引火力啊,想把将来可能要你考虑的事情先做了,让你轻轻松松的,就像这段时间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陈念骂不下去了,她垂下了视线,看见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已经磨损得十分破旧的行李箱。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她问方芝。
“嗯,没什么了。”方芝道,“公众这边我不会再回应了,起诉的事会交给工作室和律师。叔叔阿姨那边我会努力让他们消气。最近工作应该不会太多了,我回安良待段时间。”
“回家吗?”陈念道,“以我妈的脾气,她得骂你好久。”
方芝:“骂出来舒服点。”
方芝:“虽然法律上那不算我的家了,
但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家。”
方芝:“阿姨再骂我,哪怕打我,也不会把我赶出去的。”
“你倒是清楚的很。”陈念长长呼出一口气,“你这不还是仗着他们爱你吗?”
方芝:“我也爱他们,所以你就听他们的话,先别回来了。”
陈念:“……”
方芝:“再过段时间,再过段时间,你让阿姨心里舒服点。”
这会倒是想让他们舒服了。
陈念把行李箱盖上,道:“好。”
她理解方芝,方芝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跟方知着在一起后,她跟家里出柜,也没打算让方知着知道。等爸妈情绪平稳了,基本可以接受了,这才把方知着带回了家。
她爱她,自然不想让她受这样的艰难。
后来,方知着带着她也回自己家吃了顿饭,但她的父母既不生气也不亲切,整个过程仿佛一场冷漠的商务会谈。
陈念问方知着怎么跟家里说的,家里人有没有为难她。方知着笑着同她说没有,然后同她道歉,说:“对不起,让你吃苦了。”
让你吃苦了,你和家庭的吵闹,你对家庭的愧疚,我都无法和你共担。
直到现在,陈念才切身地明白了这道歉的含义和酸楚。
她坐在床边上,把收好的东西又拿了出来。
像方芝请求的那样,像妈妈请求的那样,这次她没有回去。
有时候,爱的战争,置身其中,反倒是一种宽慰,一种解脱。
当天晚上,陈念试着给爸爸拨了通电话,爸爸先挂断了,几分钟后又给她拨了过来。
一听就在室外,偷偷地跟她汇报状况。
爸爸不太理解方芝说的对陈念的感情,他觉得芝芝可能是一时糊涂,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真不想家里三个女人吵成一锅粥。
往后的半个月时间,爸爸便成了陈念的秘密联络员,让陈念得以间接关注着这场战争的进展。
如方芝猜测的那样,这次大事件的影响,让方知着本来就不温不火的演艺事业跌入了前所未有的
低谷。许多合作中断,还要赔付违约金。
陈念让苏青奕尽量帮助方知着工作室了,但方芝把这当成自己应该承受的后果,对自己声誉的反击并不积极。
她是自己工作室的老板,所以皇帝不急,别人再怎么着急都没用。
起诉诋毁陈念父母的无良营销号倒是态度坚决,手腕毒辣,还没对簿公堂,那些营销号就已经发表了道歉声明,缴械投降。
最终,是刘春花女士先忍不住的。
她主动给陈念打来电话,东拉西扯地先关心了十多分钟她的旅途,然后猛然止住,抱怨道:“芝芝这么整天待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工作不做了啊!”
陈念替方芝添一把柴:“也不是她不想做,她现在这不是……暂时没工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