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巧络会意,立马去车架,取来了五儿平时用惯的二胡。五儿感受到律君投来关切的目光。和煦的一笑。
“太后的雅兴,神月岂敢扰了。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未报。今日尽尽孝心,感谢太后多年的照顾。”
律君从五儿的眼神中看出了,让自己安心,别与太后起冲突的意思。一时间,羞悔上心。怎么连自己心仪的的男子都无法护卫周全?
一国之君,也太难堪了。忠义两难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嗯,神月有此心,哀家足以。果然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孩子。乖巧!不然也教不出那么孝顺的五殿下出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当下就夸奖了五儿与律枢。太后乐了,皇后也跟着乐,康成王在一边勾着嘴角。一副正中下怀的得意。律君眸子冰寒,几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还是太后的面子金贵,那本王就要洗耳恭听了!”康成王端起白玉酒杯,向太后敬了一杯,倒满后,又敬了律君一杯。
挑衅的看着律君,仿佛五儿就要成为他的人似的。律君捏着酒盏,讥讽道,“神月不喜欢,朕不会为之。康成王若想神月青睐,别过分了。”
话挑得很明,一点都没打算隐晦一些,康成王脸色微变。他倾慕五儿没错,也只是被神乎奇乎的谣言所打动,后来经过一番打探,对五儿有了一丝了解,才会对五儿有情。
他康成王喜欢有特殊才华的人,五儿那席银色的秀发,让他心中有了那么一丁点的非分之想。来到了帝都,寻不到人,去了竹心楼听曲子,看到别出心裁的布置。他已经倾慕了五儿。那日冥冥之中注定的相遇,只是惊鸿一瞥,那倾城色的容姿,清冷的气质。都吸引着他,日夜思念着。
如今唯一的对手,便是律君。他不放在眼里,但是君臣之分,梗在哪里。他目中无人,也要给三分薄脸。这下太后与皇后二人都想五儿离去。真是给了他天大的机会。
调试好音律的五儿,抬头向太后禀告,“有曲无歌,也算是扫兴。枢儿,巧络,你们二人就为太后歌一曲《无关风月》。”
两人相觑,最后起身,向主位上的三人一福身,出列在五儿桌子的前面,面朝主位。五儿一手执着琴弓,一手按在了琴弦上。微微一低头。圆润柔和,优美动听的慢奏,从五儿的指尖倾泻而出。
“檐下半昏黄,天边正夕阳,你笔落勾一抹霞光。”
前奏乍起,君巧络就闭目养神,酝酿情绪,待到了伴奏,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纤纤素手随着脚下微步。裙摆划出一个美丽的圆。黄莺般圆润清亮的歌声,渺渺而起。
“黄卷对青灯纤纤影在旁,夜将墨色泼满了窗。”
律枢长身直立,目光随着君巧络的轨迹而动,温润儒雅的声线,暖暖的如细小的浪花。二人对唱,融入了戏曲的元素,互相伴舞伴唱,牵着对方的双手,深情凝望。
“十年江湖期,一路红尘载酒行,说道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
“十年江湖心,无言守候盼归期,为你等无关风月的局。”
听词意应该是一首悲伤的歌,而五儿拉奏的,则是少了几分哀愁。两人的演唱也多了几分浓情蜜意。笑意盈盈的嘴角,把一切的哀伤带走。这鸿门宴的味道,顿时清零。
两人契合度高,第一次毫无生疏,像是演练了上百遍一样。一抬手一举足,都是那么的自然。最后两人一个旋身,扶着君巧络,来到了五儿的身边,双双跪下。
“那一天的你,容颜一如往昔,归来时一袭白衣曳地。”
“恍然闻一曲,笛声的安详,当时只道不过寻常。”
歌声停罢,二胡那悠扬的音调依旧绵长,细细的,恍如隔世一样。让人回味着两人刚刚上演的浓情歌舞。
五儿把二胡放下,清淡含笑,问一句,“可入得太后耳?”
太后闭着双眼,摇晃了几下,满意的回答,“好。”
康成王见机,还不给五儿答话,就自个儿提出了要求。“神月精通音律,早有耳闻。如今两个孩子都能把我们陶醉。如果神月公子献唱,岂不是感动天地?不知神月公子,可否金口一开?”
五儿拉着律枢,让他别冲动,笑着看着太后,话是对着律君说的,“既然太后满意,皇上是否有赏?”
律君会意,“该赏。”
五儿感激,起身向律君颔首,大气凛然,“我累了。”
“那神月先行回去休息。朕等下来看你。”律君让五儿先行回去,眼角的确有点疲倦了。
也不知道近日怎么了,开始嗜睡起来了。
律君御口一开,五儿又现出了疲态,三人见好就收,毕竟第一个目的达到了。再添加几味料,加些火候,一锅汤就要熬好了。
路怀德以扇遮着半张脸,一双狐狸眼眯着,笑得不怀好意。“泉伊呀,如果这老狐狸有你一半聪明。将来一定会善终。可惜可惜…”
泉伊白了他一眼,“怎么?你是说我的智商与狐狸一样?还是我是奸臣贼子?”
路怀德摊手,他没这个意思。
家宴一散,立即去了五儿的车架。掀开车帘,只见五儿靠着一边小憩。律枢与君巧洛识趣的离开车厢,到外面驾车。
五儿睁开双眸,清浅一笑。律君有些懊恼的说,“你让朕别插手。朕是做到了。心里却不痛快。”
五儿从暗格里面拿出了一碟红枣糕,拿起了一块,递给律君,“消气没?”
律君就着五儿的姿势,低头一咬,把五儿的玉指一并咬住,轻轻舔了几下。眯着双眼,一脸陶醉,“嗯,果然气味芳香甘甜,沁入心扉。”
五儿从怀里摸出一块锦帕,细细的把指尖上的唾液擦拭赶紧。律君挑眉,这动作怎么有点像是嫌弃的样子?“陛下平日繁忙。有人代劳,岂不是乐得逍遥?”
陛下?律君闻言又挑了一下眉宇,这是耍性子吗?宴会上喊他皇上,这下又喊他陛下,这么生分了?平日里见了他不会行礼,直唿他的名字。别人都觉得他有恃宠生娇。看来是自己纵容了五儿。胆子越来越大了,连自己都算进去了。
“好,是朕委屈你了。剩下的交给朕来办。你就安心的在身边,安然入睡。”律君轻轻的把人靠着身上,拍拍肩膀。
五儿半瞌着眸子,“不委屈。飞蛾要扑火,我们总不能拦着。狼要吃羊,羊怎么会就范。”
这康成王是自讨苦吃的,如果乖乖的在北漠做他的王爷,只要不过分,律君还是能容下他。这下自己跑来受死,只能说天要亡他。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他一程了。
希望这次之后,自己还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了。杀生毕竟戾气晦气都重,对自己并无好处。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律君,只为了他好。
“你我均不知他们的用意,明处的我们不利。”经过今日,律君还是搞不懂他们想干什么。一首曲子而已,怎么就让他们兴奋成那样了。
五儿也是摇头,现在他仍然不知,不用多久,他一定会知道。明天进城,应该会拖住他,不让他离开丰都。看来要去巫山,要延迟几日了。希望那里的冤魂恶灵能够再等些时日。
“君郎叱咤庙堂十数载,何惧一个老狐狸。”五儿觉得律君煳涂了,何必担忧他一人。而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雄风威武,雷厉风行的帝王,变成了一个思前顾后的人。那是他的过错了。
“哈哈,朕果然没看错人!”勐然把人捞到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