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六章.你先别扔钱!
话是这么说,但是府中上下可见的给小儿所用的都是淡蓝色,都是虎头虎脑,一看就是在等着儿子。
侯爵夫人致歉道:“原是今日怠慢了,刚刚身子也不舒服,去里面坐了坐,这宴时辰也不长了……”
秦子萱笑道:“我们明白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走到门口,要离开侯爵府的时候,秦子萱拉着谢轻谣的手恋恋不舍,小声道:“等过了科举的时日,我再去你府中看你。”
谢轻谣点头回笑。
坐上马车,微微后靠,这才轻松了下来,今天比想象中的容易,几乎没有和人多说话,省了不少场面事。
只听云荷说道:“回府。”外面的车夫立刻点头,应一声:“是。”
马车动起来后,谢轻谣心中想起了之前那个小厮的话,说是在酒楼中……秦望之和赵宥平最爱去的就是聚福楼,想必就是在聚福楼中吵起来了。
谢轻谣出声道:“先不要回府了,去……聚福楼。”
马车一路行驶,快到正街时,谢轻谣提前下了马车,在街市上走着,到了聚福楼门外的时候,还能看见穿着侯爵府服制的小厮进进出出。
至于酒楼里面,稀奇的人少。
秦三则是刚和几个侯爵府的人说完话,面色也不是很好,正闷闷的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他看见谢轻谣后,连忙抖擞着起身,叫了一声:“小姐好。”随后有些自责的低着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样子。
“无妨。别灰心。”谢轻谣先安慰了一句。
秦三诧异道:“小姐知道了?”
“嗯。原先也知道两人不和睦,怎么这次吵的这么厉害?”
秦三叹一声:“是啊,险些就要打起来了。说起来都是我自己懒,没注意!唉……秦公子和许公子来送书,正好遇见了赵公子,那个时候我正在后面歇息,让小二去应对的,结果我在里面听见争吵声后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听着秦公子在说赵公子买什么东西?”
“就因为这个吵起来了?”
“不是不是,这个时候也只是拌几句嘴,我也出来劝了……只不过……这秦公子这次也是出奇了,不依不饶,赵小公子都要离开酒楼了,秦公子自己非拽着买 官的事不放,惹怒了赵公子,加上赵公子本身就喝了些酒,故而吵的比平日厉害了许多。互不相让。”
谢轻谣抿唇道:“既然已经想到了,下一次也莫要再让他们相遇了,派个人将事情岔开来,不能再这样吵了,对酒楼生意也不好。”她扫视一眼周围,空空的桌子,一个客人都没有,“侯爵府来人了?”
秦三点头:“来了,前后来了三波了……其中有些人看着衣裳还是侯爵大人身边的亲卫。”
“问了些什么?”
“就是说怎么吵的,和谁吵的,然后就走了。我也是如实回话的。”
谢轻谣点头。
听着秦三的意思,是秦望之说出了侯爵府买 官的事情,而且还是在酒楼里面因为这个事情吵起来了,也不管是怎么说的,如今既然闹到了侯爵面前,明面上就算不会怎么做,估计心里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谢轻谣起身,看着自己穿的还是赴宴的衣裳,也不适合在此久留,于是道:“也不必担心了,估计这段时间这几位主儿都不会再来酒楼了,应该也没有多少影响,你把初试酒楼的活动做好就可以了。”
秦三点头。
……
宸王府外。
护卫站的笔直,正门关闭,侧门留了个空隙。
从一处走来一个少年,一身的粗布麻衣,仔细看去还有几个破楼的补丁,身后背着一个竹筐,他手里拿了一把剑和一个碗,眼神中透出一种好奇无畏的态度,他探头探脑的看着宸王府的大门,往前走去,又瞧了瞧门外的石狮子,笑着说了一句:“当真气派!”
护卫皱眉,这才注意的看了一下这个少年。
年轻俊秀,虽然身上破破烂烂,但脸上却很干净,发冠也束的端正,笑容明媚阳光,唇角弯弯,鼻梁高挺,白皙透亮,只是有些消瘦。
他手里的那把剑十分古朴,黑沉的颜色,在阳光下透着一股霉味儿。另一手的破碗还是缺了半个口子的,看着脏兮兮的。
那少年发现了几个护卫打量的目光,站在台阶下,端端正正的准备行礼正说道:“在下……”
话未必,几枚银子扔了下来。
少年一哑:“我是来……”
又是几枚银子叮当落地。
少年:“我……你先别扔钱!”
一个护卫看着另一个护卫道:“你这是发大财了??”
扔钱的护卫道:“算命的说了,我最近要破财免灾要给乞丐钱,不能小气,没想到还真的有乞丐找上门了?”护卫自己乐呵的笑了起来。
少年一顿:“不好意思,我不是乞丐。在下浔阳沈明煦求见宸王殿下。”
护卫笑了:“现在一个乞丐都有名号了?”
少年踌躇一下:“我像是要饭的吗?”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抿唇,突然回想起自己一路怎么到的京城,脸一红,轻咳一声:“我就算是要饭的,但我不是乞丐。”说完,他自己默然两下,“我看着像是乞丐,但是……”
护卫不耐烦了:“话怎么这么多,你刚说你来找谁的?找宸王殿下?行了吧小子,这段时间想求见殿下的人多了去了,真是什么人都能来插两脚了。赶紧走啊。”
沈明煦摸了摸鼻子,随后道:“宸王殿下说让我来找他的。你看。”他将手中的碗交了出去,“这就是证据。”
护卫走下了抬阶,眉头皱起:“你还有完没完了?找事儿?赶紧走!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宸王府,你一个要饭的滚远点。”
沈明煦被推了一把,往后倒了倒,但依旧不死心,站上去,说道:“这把剑也是证据!”
“你拿着个草剑就准备来糊弄人?”
沈明煦道:“这不是草剑,这是……”
话声未必,就被护卫又推了一把,护卫扬起刀柄:“再不走我送你走!”
谢轻谣来时正看见这一幕,云荷上前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两个护卫连忙行礼道:“拜见王妃!”
谢轻谣淡淡应一声,看向一边的那个少年,长得倒是俊秀,只不过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也难怪被人认成要饭的,尤其是这个破碗。
谢轻谣道:“你是进京的学子?”他手腕边的蓝色图纹是书院学子的式样。
沈明煦连忙笑着点头。
谢轻谣颔首一笑,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那把剑上,看着古朴陈旧,但是仔细一瞧,沉沉的幽光久经霜华,一看便知是把古剑,而且一定是在战场上用过的,上面残红的红印已经看不清了。
沈明煦注意到了谢轻谣的目光,立刻道:“拜见宸王妃。在下浔阳沈明煦特来求见宸王殿下。”
谢轻谣停顿几秒,打量着少年浑身上下,思绪转回过往,忽的问了一句:“浔阳……可是前些年战乱的浔阳城?”
沈明煦激动道:“正是!殿下去浔阳城平叛军过!”
谢轻谣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人,她笑了起来,问道:“你……”
沈明煦自己接话道:“回禀王妃,当初殿下和在下相遇,赠古剑一把,当时浔阳城落难,幸得殿下相助,在下也是那时相遇殿下……”
谢轻谣颔首一笑:“你们带他进府,殿下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两个护卫立刻应是。
谢轻谣走进了府里,云荷在一边问道:“小姐,这个人……”
谢轻谣有些疲惫的说道:“许久之前殿下说过他在外认识的一个人,乃是有恩,云荷,你让人去查查吧,查查是从何地来的,这时节下,留心一些。”
云荷应是。
谢轻谣颇感疲惫的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目光沉沉。
从自己听到赵宥亭责骂赵宥平的声音时,她的内心就像是进了一个无底洞。
虽是责骂,但是这种责骂真好听。
如果有人对着自己说这些话,多好啊。
她侧靠着,身下绵绵软软,或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现在一闭眼睛就觉得浑身松懈下来,她躺着睡了好久,直到觉得身子被碰了一下,懒懒的哼哧了一句:“我再躺躺……”
似乎动作更轻柔了一分,慢慢的将她往里面移着,谢轻谣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只见是南宫承煜正笑着看她,谢轻谣抱了上去:“我睡了多久了?”抬眼一看,天已经大黑了。
那边摆着的饭食还没退下去,谢轻谣一笑:“我饿了。”
谢轻谣走过去,那边的菜还是温热的,南宫承煜道:“刚才让人又热了一遍,少用一些,已经到晚上了。”
谢轻谣点头,问道:“对了,你知道那个……沈……”一时间忘了名字。
“沈明煦。”
谢轻谣道:“是他吗?”
南宫承煜沉默了一秒,点头,筷子上夹着菜给谢轻谣碗中送去,他轻轻道:“沈明煦的父亲曾经是父亲手下的一员大将。”
谢轻谣手下一顿,看着南宫承煜,只听他默然道:“之前浔阳城一战,父亲前方突围,我深陷敌营,浔阳城被包围,险些丧命,是沈明煦的父亲丧了性命保住了我,沈明煦那个时候年纪还不大,之后大燕战胜,父亲本身想要将沈明煦带回来,但沈明煦却说要在浔阳城守丧,才一直久留。”
谢轻谣柔声:“承煜……”
“无事,不过是想到了这里。”他神色看着像是有些落寞,但也只是一瞬间的,过了会儿便调整了过来,“本王已经命人去给他收拾了一个院子,离元哥儿那边很近。”
谢轻谣一笑:“看沈明煦的样子可能也是为了这一次科举前来,如今京城不方便,住在王府也是好的。”
南宫承煜轻轻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