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戒指
“靠。”这算什么语气?
拿自己当什么了?公司下属?挖墙角专业户?
你找你的女人,好端端怎么又扯到我这里来了?
“你有病吧秦杜?敢情打电话是找我要人来了?怎么,跟白佳吵架了?她不见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你来了也是白跑一趟,她没在这里喝酒,我也没收留她,我们俩早就不是朋友了。”
“是吗?”秦杜才不相信他。
为了把白佳抢走,过去一年他用的手段还真是不算少。
仅凭这两句就想糊弄自己,当别人跟他一样缺心眼吗?
“如果她不在我就过去找你。怎么样何老板,去你那喝两杯酒你还是欢迎的吧?”
何北桓往吧台后面的高脚凳上一坐,来回转着圈圈。
“欢迎啊,热烈欢迎。秦总肯光顾我这小店实在是小店的荣幸。我在吧台等你。咱哥俩今天好好聊聊啊。”
“好。”秦杜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两人在吧台并排坐下。
秦杜已经超过二十小时没有睡觉,因为时差和气候变化,看起来比何北桓疲惫秦多。
尤其下巴,一层青青的胡茬冒出来,穿着黑色衬衫,往光怪陆离的吧台一坐,简直就像个颓废气质的年轻大叔。
男人味十足。
何北桓看他一眼,推一杯酒过去。
“来了?龙舌兰,成么?”
秦杜看也没看他,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几秒钟后然后把空酒杯拍在吧台上,缓缓说。
“成。什么都成。叫白佳出来吧,她也爱喝酒。今天咱们三个不醉不归。”
何北桓没好气看他一眼,举到嘴边的酒杯缓缓又放了下去。
“酒吧统共就这么大点地儿,我家住哪你也知道,实在不相信就让人来搜。拿放大镜来搜!都特么说了不在我这你要我说多少次?”
“还有脸到我这来找她?你特么又怎么着她了?你除了一天到晚惹她生气惹她哭还会做点什么?啊?秦杜?”
何北桓也看着秦杜,一点闪躲的意思没有。
他也顶讨厌他这个眼高于顶,觉得自己不配跟他说话的样子。
拽什么呀?傲什么呀?清高什么呀?
你是长的比我帅,懂的比我多,家世比我好,还是血统比我高贵啊?
特么处处不如我,还整天在我面前横。觉得全天下人都是傻叉,其实真正的傻叉是你自己,别人不愿意跟你计较才对。
对视片刻,何北桓也压了压心里的怒气,尽量不骂脏话把钱推过去还给他。
“老子缺你这点钱?拿出去打发要饭的吧。没什么事了就收起来赶紧滚。不过走之前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俩这次因为什么吵架?她走了多久了?”
秦杜没看见钱似的,把钱包收起来塞回口袋。
“这个得问你。你是最后一个跟她见面的人,见面以后一大早她人就不见了。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昨天晚上,去跟她说什么了?”
“嗯?”何北桓不可置信看着秦杜。
不可能吧?难道就因为自己昨天说的几句话,深深刺痛到她心里所以今天就不辞而别了?
不会吧。
她一直是个坚强的人,打不到摧不毁的白佳,何况身上还有伤,腿也不利索。
不可能就这么走了的。
虽然这么劝自己,但是心里仍是有些心虚。
“没错,我昨天晚上确实去找她了。不过是因为叶依然的事。”
说完,他看看秦杜。
“后来又提到了林小曼。她表现的有些吃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一直没敢告诉她。”
提到林小曼?
秦杜听的咬牙切齿。
这下他知道为什么会一整天找不到她人了。
何北桓肯定是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告诉了她,然后她误以为自己真的只是把她当作一个虚幻的影子看待。
她是那么自尊自强的一个人,曾经宁愿摆地摊卖春联挣钱过活都不愿去跟白建国摇尾乞怜。
如今说她只是一个别人的影子,她又如何会受得了?
秦杜找到原因,没工夫多责备和多看何北桓一眼。
撒腿就往酒吧外面跑。
一个小时后,他打开了白佳的家门。
一个多月没进来,屋子里安安静静,整整洁洁,仍旧是上次来时熟悉的样子。
他立在门口,看了看没锁进柜子里的粉色拖鞋,又看了看深咖色地板上两行单调的脚印。
确信白佳确实回来又离开这里了。
走进卧室,床头柜抽屉半开着。
他拉开看看,里面放着一个样式古老的笔记本和一些获奖证书。
从小到大的奖状都在这里,笔记本没有日记,只是些细节殷实的生活流水账。
他翻了几下,不小心掉落出几张三寸彩色大头贴照。
估计是当时找工作投简历的时候拍的照片,是刚认识她的时候熟悉的样子。
头发扎了起来,大眼睛微睁,面色沉静看着镜头,一副青涩却又努力装作沉稳的样子。
秦杜把照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拂了又拂,片刻,取出钱包把照片卡了进去。
拿手机,给陈菲打电话。
陈菲接了起来,背景声音还是一片嘈杂。
“秦总……”
秦杜放下钱包,身体向后倒在床上,拿左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菲愣了一下,小声问。
“秦总,是不是……”
“不是。”秦杜知道她要说什么。“明天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我不想你头一天就累垮。先回去吧,我累了,明天早上记得打电话叫我起床。”
听他这么说,陈菲悬着的心总算敢放到肚子里。
“是,秦总。”
扔了电话,秦杜抓过枕头抱着躺了一会儿。
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他又丢了枕头一下坐了起来。
拉开衣柜门,自己的衬衫和领带整整齐齐挂在里面。
旁边的那道门里,好像缺了点东西,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缺。
抬头往衣柜顶上看,白佳的行李箱没了,唯一的那只粉色的行李箱。
她走了,走的干干脆脆,空空如也。
好像除了这些奖状值得她临走之前留恋一眼,其他就什么是值得她带走的一样。
秦杜此刻才觉得呼吸不畅,一种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跟当初林小曼躺在手术室里,自己在外面的那种慌乱,焦躁,惊恐,不知所措不一样。
现在他是失落的,感伤的,被人抛弃而心有不甘的。
他不害怕,不惊恐,有的只是无尽的无奈和伤感。
距离林小曼死后三年半,他再一次陷入一种自责的情绪里。
他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内心。
也恨自己看清之后没有足够的勇气早日跟她坦白。
更恨自己之前数次拿林小曼为由头伤害她,却又不跟她做半句解释。
她肯定伤心死了。
愤怒死了。
甚至恶心死了。
她肯定觉得自己虚伪又恶毒,自私又霸道,无耻又无情,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
秦杜越想越恨自己,越想越没有睡意。
索性,坐在地板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才渐渐有些睡意。
刚睡了不足三个小时,陈菲的叫醒电话打过来了。
他起床,安排陈菲去酒店,火车站,机场,码头,地铁站,所有所有,需要身份登记才能进去的地方查找白佳的行踪。
不管她此刻心情如何,想不想看到自己,秦杜也必须把她找回来。
白佳,生活在一个科技这么发达的社会,大不了让你出去躲两天。两天之后,我就不信还能找不到你的行踪。
推着行李箱出了客运站的门,没有了下一步方向。
然而不用发愁,客运站外面站了一群叼着烟,眼神四处打量的男男女女。
看到来往拖着行李的旅客就上前热心招呼。
跟狗皮膏药一样,人家纵然再不稀罕,也使劲的往上粘。
“大哥来旅游啊?去哪我送你!管打表有发票,绝对正规!”
“姐姐来旅游啊?要不要住店?干净舒适,物美价廉啊。您几位?我帮您拿行李,咱们包接包送!”
前面几位大哥大姐嫌弃的看那群人一眼,推着箱子甩着手,匆匆走了。
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二道贩子不安好心,千万碰不得,一碰准被他们坑。
可是白佳却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
她不能去正规酒店,更不能用任何证件,她需要这些二道贩子带她去个不是特别正规的地方。
因为她不想一落地就被秦杜找上门来。
看她走出来,众人又热情似火围了上去。
“妹子,来旅游啊?去哪?打车不?咱正规车,保证接到送到!”
“妹子,住店不?包接包送呢,物美价廉!”
“妹子,我们酒店离的近,前面左拐两条街就到……”
“妹子……”
“妹子……”
白佳被几个男男女女围在一起,抢到最后甚至都动手拉她了。
看着他们丑恶的样子,她心里迅速升起一股反感情绪,想把他们推开,无奈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而且腿,哎呀,谁碰到她的腿了!
烈日炎炎,腿伤发作,她肋骨又疼,不能大声呼救,感觉自己还没开始就要完蛋。
正难受着,突然,身边的人被人猛的往后一扯,耳边立马就清净了秦多。
“小姐,你没事吧?”拉开别人的人是一个板寸头,皮肤黝黑但身体健硕的高个子男人。
他穿一件简单的黑体恤,紧实的肌肉透过体恤印在眼前。军绿色裤子,白色运动鞋,极普通简单的装束,却让他穿出一种非常爷们挺拔的气质。
白佳咧开嘴吸了口凉气,动了下疼痛不已的腿,冲他感激摇摇头。
“没事,谢谢你了。”
男人见他没事,回头瞪众人一眼。
“你们不长眼睛啊?她身上有伤看不出来吗?拼了命的往前挤,万一把人摔倒了看你们谁赔的起!”
众人被他一提醒,顺着白佳的小腿看,果然,裙子下面的小腿,隐隐露出纱布。
原来是个病人,嘁,大家纷纷散开,找其他客户去了。
白佳看着人散了,一时喜忧参半。
一转头,面前的男人马上也要走开,她赶紧叫住他。
“那个,先生,麻烦问一下,您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