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了理被风吹得如同乱草的头发,恍惚间,觉得累得很。要是一直是个疯子,什么都不思什么都不想,也许会开心一些,然而,不管疯得多严重,最后都会清醒,内心深处有一份感情,对齐晏的感情,会把一切都蚕食掉,片甲不留。
齐晏呵,这个男人,当真是叫人讨厌的很。
“公子……公子……”林桑那作死的声音从不远不近处传来。
苏卿白握紧袖袍里的金刀,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第75章 齐晏不见了?
苏卿白在心底不住地哀叹:林桑那家伙跟陆蝉分明可以携手游山玩水顺便亲亲我我在山水间造个孩子出来,却非得在这种最不适宜出现的时候火急火燎地赶来。让人头大。
林桑眼下被那些鬼东西围住,正尖声叫着:“蝉哥,蝉哥……”
果然在危急时刻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情人。
“蝉哥,不要过来……”
陆蝉从白雾中飞出来,稳稳地站到林桑跟前,神色窘迫,道:“喊晚了,已经来了。”
林桑叹口气,从身后的包袱里掏出一条新的红绿相间头巾,往头上一裹,跟陆蝉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彼此一笑,大开杀戒。
腐尸的气息如汹涌的波浪,从地面腾起, 树上的树叶纷纷躁动起来,底下的哭嚎声如刀片刮在马车轮子上,尖锐聒噪,似要震破耳膜。突然一条红绿相间的头巾随风漂浮在半空中,苏卿白脸色一滞,眼睛瞥见那道飞一般逼来的白光,他二话不说朝那道银白而去,他知道,自己若不先齐晏一步,齐晏必定招架不住这股凶恶的戾气。
染了太多的血,白雾变成红雾,身处其中,迷迷离离,红雾笼罩树林,树叶仿佛起了火。
无数的黑蚁从尸体的身体中爬出来,慢慢汇合,不知道朝什么方向而去。
苏卿白神色淡淡,掏出锦帕悠悠擦着沾满血的金刀。冷不防地背后被人一撞,打了个趔趄,险些要翻倒。林桑一把抱住苏卿白,大声哀嚎道:“这位公子……你杀人的样子可真是养眼,我与你相见恨晚……”
苏卿白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林桑的肋骨,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个变态,再碰我,给你断根!”
站在不远处的陆蝉眼皮跳了跳,不敢吱声。
“丧心病狂,皇上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凶残的人?”
苏卿白猛地想起,齐晏还呆在树上。他眼睛望向高处,只见红雾萦绕,树叶繁密,半分齐晏的影子都见不着。
“啊?皇上不会在树上吧?”林桑顺着苏卿白的眼睛望去,“这么久不下来,他在掏鸟蛋吗?”
苏卿白纵身一跃,重重地踩了一脚林桑的肩膀,借力往树上飞去。
“啊……”林桑吃痛,一声惨叫。
树枝上什么都没有,染血的树叶丝丝缕缕摇颤着,苏卿白神情凝重,举起还未擦干净的金刀愤然划下去,树枝一丛丛地从高处往下落。过了片刻,苏卿白跳上另一棵树,举起金刀,砍掉半截树干,足足疯砍了十多棵树,怒气却丝毫未减半分。
“喂,公子,你要掀了这片林子吗?”林桑仰首问道。
齐晏不见了,别说整片林子,就是整个河间镇都要掀它个底朝天。
苏卿白蹲在齐晏刚刚呆过的地方,大口大口喘气,身上薄衫尽湿,黑发乱如杂草,早已失了那股风姿。他捂着胸口,喉间一甜,吐了一小口血。正失神着,却目不经意间瞥见一抹凉凉的紫光,那个紫玉葫芦正挂在一根细细的树枝上摇晃着。
苏卿白立刻力气顿失,手指颤动得厉害,好半天才勾过紫玉葫芦,茫茫的雾气中,入目是越来越浓烈的血。
第76章 苏之雲心上的清王爷
“苏公子?”
陆蝉低低叫了一声,不敢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怕再次惊吓了才恢复神智的苏卿白。
林桑跟着地上的黑蚁走了一阵,林子外是一座平缓的山,此时天色已暗,头顶星子当空,灿烂耀眼。林桑仰首望着山顶上空的那团巨大黑云,此时即便有狂风,也无法将黑夜散尽。然而,如若那位天子有了闪失,这天下,顷刻黑白颠倒。
三人踏着夜色苍茫,再一次进入河间镇。
已是五月,繁花盛开,遍地风流。
细雨绸密而绵软地打在荒凉山间,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一处茅屋前,伞上描绘着未熟的青梅,此人半身罩在伞下,看似一派立刻被风吹雨打去的姿态。
茅屋门被打开,开门的人穿着一件蓝绿色绸衫,他往门外看了一眼,不知是看见打着油纸伞的人,还是看见这绵绵细雨,眉头一皱,立刻合上门,门只剩一点缝隙时突然被人推开,再也合不上了。
“这么讨厌我?”苏之雲声音低沉,却带了一丝温柔。
“你怎知我在这里?”
“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清王爷。”
听到“我的”二字,齐清的脸有些红了。他隐去浮现的一丝情绪,淡淡看了一眼门口的人,道:“我要出去,还请世子爷打哪来,回哪去。”
苏之雲早习惯了齐清的忽冷忽热、游移不定,他缓步上前,用力揽过他的腰紧紧箍住,齐清还未反应过来,嘴唇就被狠狠地堵住了。
“唔……疼……”一丝丝的甜腥被苏之雲拢进齐清的嘴里。
门虽被关了,风却带着霏霏细雨潜入屋子,吹乱了苏之雲怀中的人的头发。
齐清微微喘息,挣扎着想抓开箍着他的双臂,抓了半天,徒劳。
苏之雲亲了亲齐清的耳垂,腾出一只手把玩着他肩上的青丝,低声道:“不喜欢我为何还次次让我进了景心殿?”
苏之雲像被说中心思似的,往他胸膛上狠狠捶了几下。
“好痛,真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