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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不赦 第26章

十恶不赦 猛猪出闸 2633 2021-07-05 08:28

  他对谁都陪着笑,拱手道:“多谢张将军夸奖。”

  “话说回来,徐大人,你还没娶媳妇呢?”张大宝转过头来悄声打听,“该不会,不举?”

  “举得起来,我只是对延续香火没兴趣罢了。”

  “啥,没兴趣?真稀罕!”张大宝嘀咕着,找别人喝酒去了。

  筵席散去,核桃叫住徐莲生,环顾四周后低声道:“徐世叔,我爹说三更找你叙旧,叫你给他留门。”

  “好,你郭世伯呢?”

  “他病得厉害,醒着的时候不多。走,我带你去看他。”

  核桃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带路,一身黑色劲装,英姿勃发。挺拔的脊背和宽阔的肩膀,都是他爹的模样。

  徐莲生得小跑才能跟得上,气喘吁吁地感慨道:“宋少帅,你跟你爹年轻时真像!不过,他那时是个书生。”

  “就是这里。”

  核桃停在一处幽静的小院前,婢女迎出来,说郭将军刚醒,喝了点稀粥,正和儿女说话。核桃道:“徐世叔,你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同了。记得哦,三更,留门。”

  徐莲生点点头,绕过婢女,直奔正房。药味浓重,郭郎中倚在床头,低声与儿女聊天。见他来了,眼中迸出讶异与惊喜,连苍白的脸色都瞬间红润起来。

  “我知道有钦差要来,却不知道是你。”郭郎中挣扎着坐直了些,对儿女道:“这是徐世叔,你们小的时候,他还抱过你们呢!”

  “徐世叔。”怀瑾和怀瑜恭敬地行礼,他们已经十来岁了,脸蛋儿清秀圆润,像翠娥。

  郭郎中叫他们出去玩,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我常吹嘘自己医术过人,可老婆生病了,我治不好;自己病了,还是治不好。”

  徐莲生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郭大哥,你感觉怎样?”

  “我脑子里有个什么东西,有时头痛欲裂,有时又昏睡不起。最近五内如焚,四肢也使不上力气,应该快要完蛋了。”

  “你好好养病,别想太多。”

  “没什么,假如你爱的人走在你前头,那死亡就不可怕,甚至于有点期待。翠娥死了之后,我这心就碎成药渣渣了,吃饭喝水都是苦的。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有宋大哥呢。”

  郭郎中苦笑着摇摇头:“大家都知道,赵清源不该杀。一个活着的朝廷大员,比死了的有用。大家也都知道,他冲动了。可没人敢说他错了,他自己也知错却不认错。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天下迟早是他的。江浙和两广那几个称王称霸的,根本不是对手。

  我做过太医,后宫的尔虞我诈,你根本想象不到……老宋就一个儿子,要是再多出来一个,你想想看,将来会引出多少事。我不敢把孩子托付给他,我宁愿他们去种地。”

  徐莲生心里一悚,深知他说得没错,却还是安慰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既然现在见到了你,我就把他们托付给你吧。将来天下太平,你带着他们,安生度日。”

  徐莲生犹疑不定,迎上郭郎中迫切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离开时,两个孩子正在院中追逐嬉戏。他想跟他们聊聊天,可看见他们拘谨而警惕的眼神,只好作罢。

  回到房间,刚想插好门闩,想起宋泽叫他留门。他笑着喃喃自语:“哼,谁让你冷落我,你自己想办法进来吧!”随后还是上了闩。

  三更时分,夏虫低鸣声中,房门传来轻微异响。徐莲生机敏地撑起身子,又故作没听见,躺下装睡,还发出如雷的鼾声。

  门外的人低声唤道:“莲生,开门。”片刻之后,窗户吱呀一声,有人翻窗而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逼近,他忍住笑意,闭着眼继续打鼾。

  脚步声停在床边,防蚊的帐幔倏地分开,钻进一道黑影,紧紧地搂住了他,低声说道:“一年半不见,没想到你添了打鼾的毛病,像只小猪。”

  “你是何人?竟敢擅自爬到钦差的床上来!”徐莲生先是推拒,随即扑哧一笑,让自己更深的陷进男人怀里。

  颠鸾倒凤,感觉才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更夫已敲响四更。

  一条蒙着细汗的白皙手臂搭在床沿,手指抓着帐幔,忽松忽紧。终于,在一阵死命地绞紧后,脱力地垂了下去。

  “这两年不常活动,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了。”徐莲生喘着气,抓过散在一旁的衣服,擦拭颈间的汗水,又帮仍然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擦汗,“认识你的时候,我才十三。如今,都三十九了,刚好翻了两番。”

  “有什么寓意吗?”

  “没什么寓意,只是想说时间过得真快。假如我姐还活着,没准已经当奶奶了。”想到姐姐,他又想起仇人,“你为什么要郑方杰来招安?你是不是想……趁机杀了他?”

  “我答应帮你报仇,就绝对不会食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宋泽慢慢躺下,轻触着他鬓角被汗浸湿的发丝。

  “那赵清源呢?他也是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你为什么要杀他?”

  宋泽笑了笑:“你猜。”

  “因为他为政不力,自他而下,层层贪剥,致使灾年饿殍遍野。”

  “不是。”

  “因为杀他可以激发义军士气,杀了朝廷大员,就再无退路可言,只能一往无前。”

  “我振奋军心,从不靠屠戮。”

  “因为当年户部冤案他是主审。”

  “奉命不差。他是主审,可背后是皇命,这事怪不到他头上。”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本不想告诉你,怕你觉得难堪。”宋泽长长地叹了一声,忽而咬牙切齿,声音冷如冰锥,“因为我醒着,非常清醒。”

  “什么?”徐莲生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那时候,在刑部大牢里,我醒着。我听见你引诱他,低声下气地哀求他饶你一命,也饶我一命。”

  徐莲生猛地翻身,背朝着男人,难堪和羞耻感一齐涌上心头,颤声道:“你别说了,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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