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十八慌了神,忙把自己腰间的水袋解了下来递过去,这么哭可是很伤身子的。
韦小宝跟洪熙官打了个眼色,里面可包含了太多内容。
洪熙官还开着网:“顺其自然吧。”
他又看向战场,郑克爽和那些清兵都倒在了地上,再也打不动了,估计很快就会变凉。
可也没有人可怜他,怪得了谁?守不住自己的心念,野心不会变成动力,只会变成勾魂的勾子。
朱红枚摇摇头,四下里望了望,发现并没有自己关注的目标,默然无声地掉头走了,没眼看。
估计今夜能将京中近十万的清军全葬送在这里,为这一批大清宝藏赔葬。
九难、双儿、沐剑屏以及苏荃跟着朱红枚走了,洪熙官等三个男的却留了下来。
茅十八倒不是想参战,他只是见阿珂有些可怜,也不知为什么就想照顾她一下。
洪熙官用了传音入密:“阿珂的生身父亲是李自成,她的亲生母亲是陈圆圆,要不要告诉她你自己看着办吧,暂时她就托付给你了,照顾好她。”
说完洪熙官就信步绕着战场走了过去,他看见有一波人马也驻在了战场边上,人不多,只有两三百,守着一个满清将领,不进也不退。
是康亲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也在嚎着,走过去靠近了能听到他不断地喃喃:“完了,全完了,大清完了……”
洪熙官的动静让康亲王的卫兵又擎起了手里的刀枪,却并不敢擅自行动。
倒是洪熙官的话语传了过去,虽不大声,却像射入了他们的耳朵。
“很快天地会就会引兵京师,虽然我们曾经兵戎相向,但不是所有的满族人都该死,重光朝倡议五族共和,只要手里没血债就还能聊,如果康亲王有意的话,到时请来找我,鄙人天地会总舵主洪熙官,恭候大驾。”
康亲王眼一瞪,目眦欲裂地盯着洪熙官,却最终颓唐了下来,向着洪熙官拱了拱手,领着他的兵丁走了。
洪熙官敢孤身前来,一定有把握全身而退,康亲王也留不下他,倒是给出的这条路,在绝境中不失为退路余地。
只不过康亲王知道,就冲手里没血债这一条就跟他没相干了,还是收拾收拾早早地去草原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草原上的风沙虽然难熬,可吃沙子总比吃刀子强。
又转了半圈,师徒二人终于见到了冯难敌,他受了伤,被天地会的会众救了出来,正在一处山坡上喘气休息。
而他的旁边,冯锡范早就断了气。
见到洪熙官冯难敌有些惭愧,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华山派的掌门最终没有挡住诱惑,轻身犯险,差一点全军覆没,这一点上,他不如归辛树,落了俗套。
洪熙官也没有刺激他,假装不认识,只向会众们交待了一声:“将冯锡范就地埋了吧,他喜欢荣华富贵,就让他跟财宝在一起。”
别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师徒二人离开战场,回去的路上韦小宝终于憋出了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严晶心?是真爱吗?”
洪熙官举头望明月,指着自己的心怅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做个武侠梦
何处话凄凉(中)
回去的路上朱红枚也在扪心自问,刚才的情形又将她的心结翻了出来。
魏溯难真的喜欢她吗?她不敢再往下深究,只想着逃离梦境,因为留在这里她必须面对这个问题。
强烈的意识被梦境接收到了,一睁眼,严晶心醒了过来,从梦中惊醒,也从迷梦中脱出。
真的是梦境吗?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担心的是什么,现在严晶心明白了。
其实她打心眼里不信任魏溯难对她的感情,这是一种直觉。
倒也不是说魏溯难敷衍她,而是这种感情不像是爱情,反而像是一种责任的背负。
不是爱,是迁就和习惯。
两个人如果生活在一起,也会由爱情过渡到这个阶段,激情过去,回归生活的磕磕绊绊油盐酱醋。
这时候就考验双方的忍耐和宽容,更决定于当初激情所达到的高度,爱的够深,可以抵挡时光的消磨。
如果爱的不够深,那么所谓七年之痒就来了。
这是思维对缺乏新鲜感的反抗,是人性的一种体现,人在生物性里保持着好奇心,喜欢折腾。
区别只在于有的人能用责任感和高峰体验的回味来抵挡,有的人无法克服生理的躁动。
可问题是严晶心与魏溯难还没来得及体味爱情的激越呢,就直接过渡到这个平淡如水的阶段。
还没认真开始谈恋爱就老夫老妻了,严晶心其实很不适应,两人熟的就像左手摸右手似的。
以魏溯难来说他能克服这个问题,可这一次的梦境将他的思维拆成了两瓣,于是两种观念的对立凸显出来了。
在韦小宝身上是放纵和自由,在洪熙官身上是克制和自律。
很明显韦小宝现在棋高一着占据了上风,他把洪熙官的底线给冲破了。
在苏荃身上,洪熙官体会到了奋不顾身投入爱情的滋味,即便它是一团火,会将自己燃烧殆尽也义无反顾。
他动摇了,开始怀疑自己的内心,这也是韦小宝问他时他不确定的原因。
就这么阴错阳差,魏溯难的念头和严晶心的想法走上了分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