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贾恂恭敬拱手。
此时天色将晚,谢珽还有事与他二人商议,遂命人摆饭,就着舆图饭桌商议到深夜。
等事毕出门,已是戌时将尽。
苍穹如幕,星斗粲然,他望了眼春波苑的方向,想起昨日小姑娘遇袭后白着小脸儿的惊惧姿态,有些不放心不下,脚步便管不住的往北边迈去。踏着凛冽夜风一路健步而行,游廊逶迤,宫灯随风,谢珽知道今日审讯所得须给她个交代,哪些能透露,哪些不能,心里迅速有了定论。
直到春波苑外昏黄的灯笼光芒入目,谢珽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
公事好办,私事呢?
昨日阿嫣默然啜泣,伏在他肩头落泪的样子,谢珽这会儿都清晰记得,她红着眼圈垂眸委屈的模样,亦让他心头微痛。
脖颈间被她咬过的地方,无端传来了微痒。
皓齿如贝,唇瓣柔软,哪怕知道时不相宜,当她的唇瓣贴在他脖颈,湿溽的檀舌不慎触到他脖颈时,那种陌生的酥麻之感着实令他心神微绷。谢珽毕竟已是弱冠之年,哪怕人前惯常冷肃克制,亦不喜过分近于女色,听多了军将们荤素不忌的笑话,有些事其实无师自通。
他很清楚,那一瞬的腰腹紧绷意味着什么。
但怎么可能呢?
她如今不过十五岁,身段都还没长开,且婚事是皇家强赐,他从没打算跟她有夫妻之实,更是有意自持,没往那上头想过。
可身体似乎过分诚实。
谢珽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第31章 羞窘 耳根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春波苑里, 阿嫣这会儿围炉坐着。
大抵是受惊的缘故,她昨日虽喝了郎中开的安神汤药,夜里却还是惊醒了两回, 到后半夜竟还有点发烧。
卢嬷嬷知她自幼养在书香文墨之家, 连杀鸡都没瞧见过,遭了那等惊吓, 怕是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今晨遂去碧风堂回话,说阿嫣身体不适, 怕是没法去照月堂了。
武氏听了, 忙亲自过来探望。
好在烧得不重, 只是夜里没睡好, 小小的人儿缩在被窝里,瞧着无精打采的。
武氏膝下唯有两个顽劣的儿子, 瞧着阿嫣娇软懂事,几乎当成了女儿来养。见她被吓成那样子,心疼极了, 立等着让人请郎中再诊脉开药,亲自照料了好半天。
反让阿嫣有些不好意思, 起身欲告罪。
武氏只将她扶着, 道:“原是城外巡查不周, 没揪出那些心存不轨的歹人, 才给你吓成这样。珽儿还在牢里审讯, 我就该代他照看。至于照月堂那边, 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先静养半月,请安算什么大事。”
又千叮万嘱,让她务必安心养着。
阿嫣承她好意, 今日便只卧床。
不过躺久了未免难受,这会儿夜色已深,玉露给香炉里换了安神的香,玉泉往榻上换了新送来的松软被褥,阿嫣闲着无事,便趿着软鞋在炉旁烤火。
红萝炭烧得暖热,里头埋了栗子。
栗子切口蘸糖,被碳火烤得哔哔啵啵,扑鼻的香气冒出来,倒颇勾人食欲。
阿嫣看着眼馋,“好香。”
“我剥给王妃吃。”玉镜拿小钳挑烤熟的出来,晾了片刻后剥到盘中捧给阿嫣,又仔细叮嘱,“小心烫嘴。”
阿嫣接了,果真有点烫。
不过刚出炉的糖栗子,味道又香又甜又糯,两粒入腹,倒让腹中舒服了不少。
阿嫣吃得欢喜,让玉镜多剥几个给大家尝。
正剥着,门口厚帘掀起。
男人的脚步绕过屏风,见阿嫣在侧间里坐着,便直奔她过来。也无需侍候着宽衣解带,自解了斗篷和蹀躞,随手丢在旁边案上。
那边玉镜见着,忙起身行礼。
阿嫣回头见了是他,也自起身。
因是病着,且外头阴天风冷,她今日没出屋门,三顿饭都是就着榻边高几用的,连衣裳都没换,只穿了薄软的寝衣。满头青丝未挽,松松散散披在肩上,长可及腰。青丝如鸦,雪肤玉色,借着烛光瞧过去,像是一匹黑缎裹着明珠,衬得小脸儿愈发秀致。
只是眼神不似寻常神采奕奕,有些打蔫儿,脸颊也红扑扑的,入目只觉娇弱。
见着他,低低唤了声“殿下”。
谢珽颔首,拿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不由眉头微拧,“还没退烧吗?”
“烧倒是退了些,怕是炉火烤的。”
这也有道理,谢珽又拿指背试了试脸颊和她柔软脖颈,连同柔滑的寝衣都热烘烘的,果真是炭火烤的。他心弦稍松,让阿嫣仍坐回铺着厚软垫子的矮椅上,示意玉镜先出去,他自取了小钳挑栗子随手剥开,口中道:“留的活口已招了,左边山谷那几个同伙也都抓了回来。”
“殿下问出结果了?”
见谢珽颔首,阿嫣眸色微紧,“是谁?”
“陇右的人。”
阿嫣不由瞪大了眼睛,“又是郑獬那个混账!”
先前谢珽举兵讨伐郑獬,凯旋时曾交给她一封密报,说当日挑唆楚嫱逃婚的就是郑獬。如今那厮又贼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