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17章
云裳则掩了铺门,随步去瞧架上售卖的胭脂水粉。
——等等,胭脂。
云裳突然顿步,她怎么没想到呢?
先前查摄政王的线索中断了,她何不借口要几间胭脂、珠宝楼的来玩儿,好从阿爹名下的庄铺账簿入手?
即使暗账流向一时半刻挖不出来,至少她先把爹爹手下的大查柜要来,以问账之名慢慢打探。
她越想越觉此法可行,毕竟阿爹隐晦的态度令她着实在意,而摄政王居然开始打探她在“徐州”时的事情,怎么想都是别有用心。
沉思中的少女无意识侧坐于柜架下的木梯栏上,点指敲臂,思绪飘转到那位可止小儿夜啼的摄政王身上。
摄政王的名声不好,这是她在学宫时对此人最深的印象。
往年有一段时间,姑苏大兴“骂政”风潮,那些个士子才俊纷纷响应,仿佛不痛骂当朝摄政王,便无以标榜自己为忠臣良士。
反正“广开天下言路、尽赦学子之论”是摄政王亲手朱批的国策,一朝自食其果,这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不知是不屑还是无能为力,从没有阻止过。
以至于本得赖摄政王拨银才发展起来的稷中学宫,到头来学子们生怕说他一句好话便是媚主,便是不符文人风骨,硬生生赋出了三篇闻名天下的《窃国论》。
那时云裳初拜在老师门庭,对摄政王其人不甚了解,只是单纯听不下去这种矫枉过正的言论。她曾不解地问老师:“举国恶名加诸一人之身,是否过苛,当真名实相副吗?”
老师听问,捻须只说了一句:“身当此任,名当此史,不作他想。”
那可是当世儒学的唯一显圣啊,连他,也做如此论断。
满学宫看去,惟有她三师兄蔺清一人不掩对摄政王容裔的激赏。每到月旦大辩日,蔺师兄执一把蒲扇,备一壶清酒,横眉冷对千夫反驳,从容清谈:
“时先帝崩而孤子弱,失宴安以有酖毒,三王争位,八藩屯粮,朝中文武尽结党。裔少忍锋锐,代政九载,绥平内外。”
云裳出神地念着蔺师兄的话,娇音启阖:“实乃,楚之栋梁也。”
在门外恰听到这番话的容裔,心脏重重收缩,怔忡在原地。
女子轻甜的声音极似个梦,一门之隔,缅邈两世,让骂名满身、久矣不信人间的容裔心中犹揣烈火,岩浆般流遍全身。
世人责他斥他、苛他误他、惧他恶他,他从最初的震惊不解,到最后的麻木无谓,从未奢望会有一人用三言两语,便轻易抵得世间对他的一切恶意。
她三句史,定了他半生平。
……鼻端忽而浮起一片浅淡的雨木气息,云裳呆了一呆,只当自己调香魔障了,自笑抚鬓,手背不防蹭到一片清凉的锦绸。
惊圆了眼眸的姑娘蓦地回头,那木香几近将她包裹,连门缝透进的光线也遮得严实。
倾压自头顶而来,低抑而滚热的声线俯贴耳畔:“你当真如此想?”
即使逆着光,云裳也在一瞬识清这张脸,小巧的脸颊氲出两片绯晕。
她容身的地方狭小,被容九修长的双腿挤得一时站不起,窘迫间只及道:“……好、好巧。”
男人的头低了一分,藏在阴影下的目光困兽般盯紧娇花的唇瓣,“不巧。”
第9章 你也喜欢吗?
不巧……是什么意思?
云裳眼神茫然,莫不成他一个大男人,特意来逛胭脂铺吗?
眼下两人的距离没给云裳多少思考时间,即使最风流的江左浪荡子,这般没分寸也有些过了,就算这副容貌郎绝无二,他毕竟是大公主的……
娇唇不自在地抿起,少女攥着两只粉拳抵在胸前,正将用力气推开的那一刻,男人径先向后撤开。
光线与空气一瞬回涌,云裳呼吸始畅,第一时间起身后退两步。
未想身后便是店铺的墙角,抵上后退无可退。
奶猫困穷巷,两只故作镇定的圆润眸子眨又眨,尾睫轻颤,还是惊慌。
容裔从来不喜让他联想起软弱的物件,猫狗婴儿,皆在此列。可面对不堪轻折的柔嫋女子,他第一次起了逗弄的心思,主动向后撤开几步。
安全的空间变大,云裳不似之前那样紧张,试探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容裔隐着嘴角的弧度再度退让一步,以示并无歹意。
云裳缓缓轻呼一口气,低头福礼:“小女见过大人,上次之事……多谢大人。”说起来,她是欠着他一回情的,理应道谢。
尽管发生在大公主府上的那桩事有些难以启齿……
容裔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身子已无碍了吗,华姑娘?”
听他咬的字眼,云裳猛然想起上回为免节外生枝用了化名,如今,京城都晓得了她的身份,他必然也知道了,眼尾倾时羞出一抹红,小声解释:“前次并非故意欺瞒大人,我、我只是……”
“身子如今大好了吗?”容裔耐心地又问了一次。
嗯?这个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奇怪?云裳不明所以,下意识点点头。
漆黑的眼凝视她小巧的面颊,声音略显低沉:“你这心疾何时有的?经常发作吗?每次都那样疼?”最后几个字音,微微不稳。
云裳越来越觉这位公主府面首的问题奇怪,莫非他平日就是这般对大公主嘘寒问暖,一问一大串,所以养成习惯了?
事关女孩儿家的私事,云裳不好吐露什么,疏然有礼地颔首。
察觉她的疏离,容裔默了一晌,不再多问,转开视线看向货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