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125章
婴儿啼哭声的掩盖下,没人发现容裔的脸色和孩子父母一样苍白。
时隔多年,这大难不死的孩子自己找上门来,还用一种灼灼目光望着容裔,迫不及待表达他的崇拜之情:
“小子幼时得王爷屈尊一抱,沾了王爷的福气,从小到大一场病都没生过!”
付六听的哭笑不得,感觉这小公子脑子肯定缺根弦,多年无病,八成也是被吓得不正常了,又听见周楚生接着说:
“王爷,周家历代为史书官,到了楚生一辈,上有三位嫡兄继体,家中便不许楚生再嗣此业。楚生此来是想求王爷恩准……”
容裔这一夜去了大悲塔又登瞻星台,故人成仇,话到绝处,来来去去又是孑然一身,属实没心情再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家事,冷冷地睨过去一眼。
性情天真的周楚生错将白眼认成青眼,显而易见地激动起来,说得更来劲了:
“王爷也觉得楚生有做史官的才能吧!楚生当真喜欢做史官啊,想当年孔夫子春秋笔法作春秋,笔则笔削则削,罪当时功千古,是小子一生楷模!”
“不拦你净事房走一趟,写几本起居注名垂千古去。”容裔声音冰冷。
付六一听这话,就知道主子的不耐到达极点了,偏偏周楚生连讥讽也听不出来,下意识只觉裆下一疼,连忙摆手:“不不不,小子立志要编外史的,小子想跟着王爷!”
“跟着我?”容裔眼神终于有了焦点,看向阶下稚气未脱的少年,“不怕死?”
周楚生被他盯得咽了下唾沫,腿都打摆子了,脑袋还摇得像个波浪鼓:“王爷您不塞言路,单凭这一点楚生就佩服得紧。这些年来多少人骂……不是、那个王爷您胸怀大度,楚生不惧。”
付六爱怜地看着他,多好的孩子啊,可惜脑子不灵光。
被缺根弦的不速之客这么一搅和,不觉间东方第一缕朝霞破云而出,一只信鸽自东方飞来,扑散几下雪白的翅膀落在付六肩上。
付六脸色瞬变,取下鸽爪上绑着的信筒奉给容裔。
周楚生一点回避的自觉都没有,抻着脖子好奇张望。
容裔没理会这小傻子,展开纸笺,上面只有一个字:成。
字迹铁划银钩,左下盖的戳是太子私印,殷红似血。
容裔面上无一丝喜悦或放松,碾碎纸条吩咐付六:“叫芝友进宫,你去吧。”
付六领命而去。临走前经过发呆的周楚生,付六难得想做回好人,结果拉了两下少年的袖子,硬是没将这愣头青拉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自去行事。
“王爷……”周楚生眼巴巴看向容裔。
“跟着我,有什么好处呢?”容裔自言自语,眉眼冷漠地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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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从心十年尘垢一朝清,看着镜中剃须匀面的沧桑男子,恍如隔世,似自己都不能相认。
干净长袍换上身没一刻,他又被塞进车轿带出了汝川王府。众多甲兵眼皮子底下,一介书生用不着捆手缚脚,也毫不担心他会逃跑,白衣帝师宠辱不惊,想容裔小儿对他恨之入骨,说到头左不过一个死字,听之任之。
直到辘辘马车停下,掀起的车帘露出一角琉璃高檐,隽从心才变了神色。
雕甍画阙镌镂着飞云龙凤之纹,层峻叠榱,彩槛朱栏,是他多年不曾入梦的景象。
“容九浔,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容裔乘马悠悠停在轿旁,一袭玄蟒朝服衬着再冷厉不过的一张脸,居高临下道:“死前见见老情人,岂非欢喜得很。”
“放肆!”
不待隽从心再说,早有人扯布堵了他嘴。那值守宫门的侍卫们隶属御林军,今日中秋群臣休沐,摄政王佩剑著甲来得如此蹊跷,警惕拦戟:“王爷下马……”
话音未落,容裔身后的随邑一刀将二侍斩于宫门之下,汝王府的亲兵随即迅速撒开阵形,将内外三门近百守卫围剿制伏。
整个过程中容裔的眼皮都没眨一下,跨.下白马四蹄不惊,他轻轻捻开溅在指尖的血珠,轻声自语:“真是年轻无知,当年白衣帝师何等名声,能让先帝降阶亲迎,尔等怎么能够失礼呢。”
杀戮迅疾而无声,亲眼目睹宫门之变的隽从心双目充血,在亲卫的钳制下呜咽,恨不能用眼神食容裔之肉饮容裔之血。
一路跟来的周楚生脸都白了。
片刻前他还为王爷默许他跟着而暗自欣喜,没想到转眼就看见这场血淋淋的厮杀。
不,那都不能算厮杀,只是单方面的屠戮。
心思单纯不代表胸无点墨,那么多史记故典周楚生皆能倒背,哪里想不到摄政王这是要做什么。
历史还原到眼前,远不是纸页上平铺冷叙的三言两语可拟,出生史宦之家的少年第一反应不是退缩保命,也没有臧否人物暗下评判,而是哆哆嗦嗦摸向腰带上放纸笔的竹囊。
白衣帝师……方才摄政王说的,可是传言被王爷亲手杀害的帝王师隽不疑――他还没死?
太.安九年中秋,汝川王裔缚隽太傅于大内,宣德楼五门皆破之,裔蟒衣白马入宫阙。
周楚生未曾想到,他抖着心肝打的这一句腹稿,成为后世史家反复研究的“三王政变”中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王爷!”
折寓兰应召而来,身上不再是往常的轻衣缓带,换着一袭青色劲服,掌中折扇的玉骨隐隐透出锋芒。
至宫门前看见列队完毕的银绯二色军,这位门下省侍郎目光精亮,执扇向容裔一礼,左右观顾皆是自家人,话音不避讳:“爷,神机营已在掌握之中。”
容裔颔首,前世他眼睁睁看着折寓兰挡在自身面前,被太子麾下军卫枭首而死,是该让他自己将这笔账讨回来。
折寓兰摸着空荡荡的腰带目露遗憾:“恨微臣未能佩剑前来。”
薛平羡出列大笑:“不劳折大人,吾领银衣足矣!”
周楚生一直像个透明人缩在车帷后,此时见那把玄铁朴刀在狼屠手中舞得虎虎生风,而在他身后的银、朱二色方阵,盔甲光芒刺眼,如同炎日映照虹光,霸烈而肃杀,少年膝盖没撑住,扑咚一声跪下了。
“咦?”折寓兰这才留意到还有这么一号人,“这是谁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