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之后,善后工作还是要做的,顾青做不到“事了拂衣去”那么潇洒,毕竟这是自家的房子,走不了,走不得。
宋根生在屋子里找了很久,终于找来了两根麻绳,像只欢快的小白兔,蹬蹬蹬跑来递给顾青。
顾青没接,神情谦逊地问道:“你是读书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顾青面色凝重沉吟道:“如果我想把一座抢来的宅子合理合法变成自己的,有什么法子?”
宋根生目瞪口呆:“啊?”
这这是怎样的虎狼之问!
华夏上下数千年,有圣贤教过别人如何抢劫吗?
宋根生呆呆地看着顾青,半晌没说话。
顾青见他没动静,不由皱眉道:“你也不知道?书都白读了?”
宋根生深吸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是这样的,书呢,我是真读过,但书上教的都是世间道理,至于如何将抢来的宅子变成自己的,这个我发誓,书上真没教过。”
顾青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宋根生飞快扫了一眼丁家的院子,道:“你欲霸占此宅?”
“霸占这个词,用得不是很准确,应该说赔偿,他们烧了我的房子,自然要赔我一座房子,天经地义,有何不妥?”
宋根生陷入深思。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虽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呃,所以丁家兄弟的宅子以后归你了,是吗?”
顾青点头:“没错,都是我的。”
“丁家兄弟怎么办?他们住哪里?”
“他们当然也住这里,厨房马厩茅房,他们有很多地方可以选择。”顾青顿了顿,又道:“我会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由衷地感到宾至如归。”
宋根生脸颊抽了抽,此刻脑子有点乱。
沉默许久,宋根生轻声道:“你若想将丁家的房子据为己有,除非找到他们的房契地契,再写下一份质卖书,由丁家兄弟在上面画押按指印,最后交由村中宿老们公证,这座房子便算是归你了”
顾青喃喃道:“原来我刚刚冲进来时说的那句房产证交出来,是冥冥中上天的指引”
淡淡朝宋根生一瞥,顾青道:“主意想得如此周全,读书人真坏。”
宋根生嘴唇嗫嚅,事关读书人的清誉,终于还是壮着胆子道:“读书人本来是不坏的,因为怕挨打,只好被迫变坏了。”
顾青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道:“还是读书读傻了,世上的人岂能只用好人与坏人区分?好人干的男盗女娼之事,比坏人更过分。”
指了指面前的丁家兄弟,顾青道:“他们是坏人吗?当然是坏人,但他们的坏写在脸上,让人第一眼就知道提防他们,躲避他们,害怕他们,这种坏在脸上的坏人其实是最不需要提防害怕的,真正要提防的是脸上写着好人的人,他们若想使坏,轻则家破人亡,重则毁城灭国。”
宋根生目光奇异地盯着他的脸,道:“你的变化好大,以前你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而且懂的道理比我这个读过书的人还多。”
顾青叹道:“道理都是挨了一记又一记的耳光后学会的。懂得多并没什么好处,只会让自己的心性更凉薄更冷漠,反倒不如傻乎乎的活着,像你一样,眼里只有好人和坏人,多烂漫。”
见宋根生懵懵懂懂的样子,顾青道:“以后跟我聊人生要收费,现在,你把这俩货绑起来。”
宋根生为难地道:“怎么绑?”
“你会亚洲式捆绑吗?”
第十一章 以暴制暴
从外表上看,顾青和宋根生都是文弱书生类型的少年郎,不过宋根生是真正的书生,而顾青,是个貌似书生的赝品。
两人有个共同点,他们的身材都很单薄,力气也不大,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绑丁家兄弟费了不少功夫,二人喘着粗气将他们绑好后,顾青将两只大粽子一脚踹下了竹板,自己坐了上去。
叫宋根生用罐子打了井水过来,顾青短暂休息过后,拎起罐子将冰凉的井水浇到丁家兄弟的头上。
丁家兄弟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睁眼便看到顾青笑吟吟地摆着玉树临风的造型,丁家兄弟呆滞片刻,接着“啊啊啊”的惨叫起来。
顾青笑容忽冷,上前左右开弓朝二人脸上狂扇,丁大郎大怒,正待起身还手,赫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这下丁大郎真慌了。
“顾青,我服了!从此以后我绝不再惹你,我愿对天发毒誓!”
顾青浑若未闻,仍然一记又一记地扇着他们的耳光,每一记都那么响亮。
丁家兄弟被扇得嗷嗷叫,二人的脸很快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渐渐膨胀,最后变成了猪头。
“顾青……做事不要做绝了!”丁大郎嘶声道。
顾青终于停下手,不是他不想继续扇,而是手疼得厉害。
一边甩着疼痛不已的手掌,顾青一边打量着丁家兄弟的模样,良久,颇为欣慰地点点头,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丁家兄弟看着跟以往截然不一样的顾青,打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气。
他们知道,顾青果真变了,变化非常大,眼前的这个顾青简直是个冷静的屠夫,视生命如无物,他们丝毫不怀疑顾青真有胆子杀了他们。
顾青坐在竹板上,一边揉着手掌一边道:“我说,你们听,记住了,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嘴,插嘴的后果很严重,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点点头。”
丁家兄弟摸了电门似的疯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