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陈寂回到长河训练中心恢复日常训练,而从那时起,阳明小学的工作量就慢慢减少了,从一周五节课慢慢缩减到了现在的两节,给了他足够休息和缓冲的时间。
赛场上的周尽燃再下一城,以3:0率先进入男单总决赛,林招招欢呼一声,跳了起来要跟陈寂击掌。
陈寂没动。林招招不满:“把手抬起来!”
陈寂不情愿地抬起手,掌心对着她,击了软绵绵没力道的一掌。鬼使神差地,在她要把手收走的那一瞬,陈寂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俱是一怔。
林招招讷讷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陈寂若无其事地松开她,说,“手太凉了,多喝点热水。”
林招招吐血:“直男!”
陈寂自然地转移话题:“那个人放弃了?”
“哪个人?”林招招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啊,你说闻溪啊。”
叫得这么亲密?
陈寂心里淡淡地不爽,“嗯”了一声:“之前不是追得挺欢的吗?最近没动静了,还是……”陈寂坐直身子,“他追上你了?”
林招招白了他一眼:“胡扯什么?”
陈寂说:“哦,那回答我上个问题。”
“他回非洲啦。”林招招捧起水杯喝了一小口,说,“临时任务。有人被困无人区,他回去救援,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开心?”
“没。”林招招说,“挺担心的。”
完全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的话,诚恳又认真。
林招招放下杯子,往后仰躺在沙发上,说:“闻溪人挺好的,有担当、有孤勇,如果他不追我的话,我一定会跟他做好朋友。”
“追你的话就不行?”
“他对我有企图,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我跟他做好朋友不是欺负人吗?”
“那你还担心他?”
“我又不会告诉他!”林招招小声说,“我就在心里偷偷担心一下,再希望他多看别人两眼,说不定就变心了呢?”
“那你呢?”
“什么?”
“你不试着变一下心,换个人喜欢吗?”
林招招睁开眼,投影上正放着周尽燃的采访,他坦然而大方地分析着赛势,又免不了跑两句火车,聒噪得像个小喇叭,映衬得陈寂愈发沉静。
没等到她的答案,陈寂看向她:“发什么呆?”
林招招笑了笑。
“不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叹息,“不换了。”
04
冬雨是淅淅沥沥的,掠过天际,至破晓时凝结成薄薄的霜,又被短暂的阳光照耀,化成水滴滴答滴答,在窗户玻璃上留下痕迹。林招招把复习资料放进桌洞里,盖上笔帽,跟澄子打招呼:“我先走了啊。”
“去接……他?”澄子迟疑地问。
“不是啦。”林招招说,“跟朋友去吃饭,他的课是在下午。”
“哦,好。”澄子跟她挥手。
林招招约的人是时映。时映从非洲回来后就一直在忙着写论文,偶尔下酒馆喝两杯,过得潇洒恣意。
两人约的地点也是小酒馆,就在三月街上。
时映到得早,神色惫懒地小口啜着清酒。听到门口的风铃声,她抬起头,扬手:“招招,这里。”
外面天冷,猛然一进热气烘烘的小酒馆仿佛进入了天堂。林招招边走过去边把围巾解下来,到桌前时正好叠整齐,放到桌上。她的手一顿,时映的手边搁了条灰蓝色的围巾,很明显是男款。
时映察觉到她的目光,解释说:“哦,这是周尽燃的,你让陈寂帮我还给他。”
她把围巾推给林招招。
林招招木然地坐下,木然地倒了杯酒,木然地把杯子放在唇边,酒润唇齿。然后,她终于忍不住放下杯子,问:“发生了什么?”
“你居然才忍了半分钟,不像你。”时映放下酒杯,笑着看她。
林招招见她不避讳,心里更痒了,八卦之魂在一瞬间被点燃:“为什么周尽燃的围巾在你这里?”
时映说:“我们会不会见面你心里没点数吗?”
林招招说:“啊?”
她心里好像确实没数来着,但是想了想,应该有才对啊?费解了一会儿,她可怜巴巴地看向时映:“我没数。”
时映好心提醒她:“我租的房子。”
啊――仅一个关键词就触发了林招招所有的记忆。
大致想了一遍后确定时映已经知道了是自己糊弄她租了周尽燃的房子后,林招招想脚底抹油。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以前是长跑冠军,这件事你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