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寂脸一黑。
林招招脑补了一下陈寂哄着小孩打乒乓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陈寂冷漠地说:“撑伞。”
“干吗?”
“车来了。”
林招招遗憾了一下:“怎么来那么快?”
“不是赶时间?”
“嗯……”林招招心虚地撑开伞,跳下台子,说,“你快回去吧,就不用等我上车了。”
顿了顿,她又说:“被车上的人看见就不好了。”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站牌前只有他们两个等车,又撑着伞,看着不打眼。陈寂沉默地看着她,女孩很怕冷,暗红色的翻领毛衣外套显得人很白,撑着伞的手缩进袖中,看起来可爱极了。
16路公交车在她斜后方缓缓驶进站台。
似乎是没要到答案,林招招急了,拽了拽他:“看我干什么?回家啊!”
陈寂慢慢地收回目光,又忍不住看过去,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送佛送到西,我要坚持到最后。”
林招招说:“啊?”
这有什么好坚持的?她白了他一眼,说:“那你别看我。”
说完,身后车子停稳,她上了车。车上人不多,她坐到靠窗的位置上。刚刚坐好,车子便开动了。
林招招急匆匆地往后看。
陈寂站在公交站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是听了她的话默默地站在那里,没给她任何眼神。
林招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陈寂,别扭又可爱的陈寂。
很迷人。
05
分局依旧很忙碌,一楼办公大厅里电话铃声不断,夹杂着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翻找文件的声音,兵荒马乱中却又有条不紊。
林招招在电梯里遇见了好几个熟人,打听起来才知道最近在临溪被热议的连环杀手又犯案了。案件之棘手,是近五年来之最。高智商、反侦察、反社会人格,是犯罪心理画像师给的报告。
但在前面几期的案件中,他却是在无差别杀人。心理画像被一再推翻,警方花了二十天的时间都没找到被害人之间的联系。案情进展到这里,已经完全卡住了。
然后,新的死者出现了。
“你是来找云汀的吗?他出现场了,出完也不会回分局,被害人都在医学院。”
“我给云老师打个电话吧。”
林招招下了电梯,算了下时间,报案时间是清晨四点五十六分,出现场也该结束了。她给云汀拨了个电话,果然响了一会儿就被接起,云汀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怎么了?小招宝?”
林招招说:“我快到法医科了。”
“嗯?我已经跟档案室的老刘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就行了。怎么还打电话过来,我那么忙,拖延了进度你赔吗?”
“不是,我就是想到一件事要跟你说。”林招招小声说,“今天的死者我认识,以前经常在三月街要饭的,人好像很好。但是我小时候有一次亲眼看见他拖着一个小男孩进了巷子。舅舅你还记得吗?”
林招招这么一说,云汀立刻就想起来了。
那年林招招才六岁,跟陈寂跑出去玩,结果陈寂把人弄丢了,赶紧满街去找,最后还是陈寂从垃圾桶后面把林招招找了出来。小姑娘哭得不行,抽噎着还不忘了告状,倒不是告陈寂的状,而是胡言乱语了几句。
说是胡言乱语,现在想想应该是在说绑小孩的事情。但没人当回事,而且当时三月街确实没有小孩失踪或者受伤害。
“当时那个小男孩是谁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应该已经搬走了。”
“也就是说,他们家是知道这件事的。”
“应该是的,但是选择了隐瞒不报。这也是一条线索,对于警方来说,调查他现在在哪儿很简单。”
“招招,你厉害了。”云汀兴奋了起来,“真的厉害了。记性怎么这么好?”
林招招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要感谢陈寂。”
“感谢他?”
“那件事过后,他天天说我是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说一次我哭一次,现在想起来还想打他。”
“打,回家想怎么打怎么打。”云汀说,“你去找资料吧,让你舅舅我为这件案子赴汤蹈火。”
云汀屁话一大堆,林招招耐心地听完后已经走到了档案室门口。门开着,陈旧的卷宗混杂着墨香扑面而来,她把手机丢到口袋里,抬手,准备敲门。
之所以是准备,是因为这个过程很漫长,从她抬手到敲门,总共用了两个小时。
因为有人打断了她。
先入耳的是一阵吵闹声,从电梯口开始,凌乱却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尖锐的骂街声,间或有一两句反驳声,又被劝和声打住。一行人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到了她面前。
林招招很是无语:“……”
最前面站着的就是那个骂街的中年妇女,她气势汹汹地拽着个人,从身形看是个很高大的男人,戴着棒球帽看不出年龄,但想必应该不大。两人都像是刚淋过雨,走过的路上留下两串湿漉漉的脚印。
协警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林招招认识这名协警,于是僵硬地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这是?”
“姑娘,伤情鉴定在哪里?”中年妇女先开了口,“这小子把我打伤了!我要鉴伤告他!我告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