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看回播。”
“那还有什么意思?”陈寂在半空中抓住橡皮,收了乒乓球拍,说,“我走了。”
林招招微微瞪大眼睛:“你不是在郑指导那里请了一天假吗?”
“嗯。”陈寂跳下桌子,说,“可是再不走就要上课了。”
林招招吐槽:“你是多讨厌上课?”
陈寂说:“像你讨厌香菇。”
林招招沉默了一下,那好像是真的很讨厌了。她换位思考了一下,最终没拦陈寂。
周六不上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天光还亮着,相约回家的同学去逛街了,林招招没急着走,把老师留的作业先写完了。暮色渐渐四合时,她才慢吞吞地收拾了东西,然后背起书包朝外面走去。
啪,教室里最后一束灯光归于昏暗,她将门落了锁,谁知道刚一转头就看到走廊的护栏上靠了个黑影。听到落锁声,黑影闪动。林招招的脑子意外地卡壳了一秒,在尖叫声响起来之前,黑影跨步走过来,掌心收拢,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看到来人跺了跺脚,声控灯即刻亮起。
林招招惊惧交加,脑补了一系列的后果和应对方案,然而在对上陈寂促狭的目光后,满腔的惊讶瞬间无处安放了。她来了气,一口咬在了他的食指上。
陈寂吃痛,倒吸了口冷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咬坏就不能比赛了。”
林招招牙关一松,愤愤地说:“谁让你躲在这里吓我?”顿了顿,她把书包丢给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陈寂单手抱住书包,另一只手揉了揉食指,说:“等你放学啊。我说你是不是不上晚自习心里痒痒,这都多晚了?”
林招招一听怪不好意思的,问:“等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从你放学前半个小时吧。”陈寂摆明了要让她心里过意不去,轻描淡写地把自己说得很惨,“某些人一出来就要尖叫,我怕引来保安就拦住她,结果她还咬我。陈寂好惨。”
林招招越听越愧疚,小跑着跟上他,扯着他的袖子,底气不足地说:“谁让你不说话的?”
陈寂说:“我的错。”
嘴上认着错,步子却迈得更大了,看样子他是要卷着她的书包跟她的试卷私奔。林招招跟不上了,在后面踢踏踢踏,半是撒娇半是威胁地喊:“陈寂!”
陈寂藏着笑,等她跟上来才问:“我去看舅舅,你去吗?还是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自己去?”
林招招说:“一起吧。”
云汀住在法医科之后,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再好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样的连轴转。科里给了命令让他放假,他闲着没事干,每天就在办公室睡觉打游戏。
林招招和陈寂到的时候,他打得正酣,硬拉着两人打了两局才肯去吃饭。
烧烤摊一如既往的人多,尤其是春天到了,天气回暖,连晚风都是和煦的,烧烤摊便更热闹了。他们来的次数多了,老板认得,给了个避风的角落。趁着云汀跟老板寒暄,林招招小声问陈寂:“舅舅怎么了?”
“你也发现了?”
“嗯。”
林招招看向云汀,他穿了一件连帽衫,黑色的短发柔软,皮肤有些苍白,很显小,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乍一看上去跟平时是没什么区别的,但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笑是强行扯出来的,轻松是勉强装出来的。
陈寂说:“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他拿起可乐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前段时间出了个案子,受害者是个小女孩,凶手没找到。”
云汀哪怕知道自己已经做到了一个法医能做的事情,自责的情绪也没有减少半分,终日受着煎熬,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云汀走回来,见他俩沉默地看着自己,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怎么了?”
“没事。”陈寂和林招招异口同声。
云汀愣了愣,惊叹:“这该死的默契!”
林招招满头黑线。陈寂面不改色地说:“去卡塔尔的机票已经买好了,你要是敢不去,这辈子都别来看我的比赛了。”
林招招问:“舅舅要去现场看比赛?”
“可不是吗!”云汀说,“说是怕我抑郁了,非得带我去散散心。不要太小瞧我好吗?我已经当了十年多的法医了!你说呢,招招。”
“我说,”林招招沉吟道,“陈寂说得对。”
云汀被说得一时无言,指了指陈寂,又指了指林招招,说:“你俩果然是真的。”然后便不肯理两人了。
但她到底心里有事,没人陪他喝酒,他就逮着可乐猛灌,弄得一晚上去了好几次厕所。
等云汀又去上厕所了,陈寂忽然问:“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林招招纳闷:“说什么?”她恍然,“哦,你带舅舅去卡塔尔是对的,散散心挺好的,要不是我要上课我肯定也去了。”
陈寂静静地看着她。林招招心里“咯噔”一下,试探地问:“怎么?我这道题答得不对?”
“不是。”
陈寂面无表情地喝了口可乐,又慢吞吞地吃了两串羊肉串。察觉到林招招还在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他无奈地放下可乐罐,问:“你还想当法医吗?”
“啊?”
“心理素质不好要抑郁的。”
“……”懂了,陈寂这是对她想要报法医系这事耿耿于怀呢。之前不是说随她吗?怎么现在想反对了?
她忍着笑,问:“那等我抑郁了,冷神会带我出国散心吗?”
陈寂仰头将罐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偏过脸,嘴硬道:“鬼才懒得管你。”
林招招悻悻地说:“哦。”
云汀端着一盘烧烤走过来,悬挂在头顶的灯泡晃动,人影也在余光里行过。陈寂却在这时转过了头,她听见他低声说:“那得看我在哪儿比赛。”
在国内比赛的话,就不用出国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