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小小的乒乓球圆滚滚的,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再次飞了过去,然后被江竭反手打在了球网上。
11:1。
一局结束。陈寂放下球拍,拿起毛巾擦着汗往门口走去,说:“当年是我眼拙轻信你,没看清你的居心叵测,我是自责,但不代表我不记仇。”
“你以为我在私底下不能为难你吗?但我不会。我只会在赛场上为难你。”陈寂站定,回头看向江竭。
门外的天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他站在灯光与黑暗交织的灰色地带,身形挺拔。末了,他笑了笑,带着属于二十岁陈寂的意气风发:“当然,赛场上的为难不叫为难,那叫赢。”
耍酷完毕。陈寂走出场馆,看了眼时间,嘀咕道:“这个点还能打上电话吗?”
03
训练中心在封闭式训练期间,每周有一次打电话的时间,有人打给女友,有人打给家人。而陈寂给云汀打了两次没接通后,后面就果断选择了林招招。
周一晚上八点,他慢悠悠地晃到了传达室,传达室的大爷喊他:“陈寂,又给你小女朋友打电话啊?”
“是好朋友。”陈寂纠正,转身进了电话亭。
他往电话机里投了一枚硬币,想了想,又投了一枚。毕竟林招招很能说,说到一半电话断了又该说他抠门了。
嘟……嘟……绵长的忙音在耳边回响,陈寂靠在玻璃窗上等待。
他今天训练一结束就去了二训练馆,连打六场指导赛早就累了,眼下全靠一口气吊着。
很快,电话被接起:“陈寂?”
“嗯。”陈寂没动,话筒贴在耳边,右手的球拍不得闲地在玻璃上轻轻划过。他问,“在忙吗?”
“没,我好闲。”
“不是会看比赛吗?”
“那也不能一直看啊!再说了……”林招招似乎在走路,光着脚丫在木地板上走得飞快,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陈寂问:“再说了?”
林招招坐到柔软的床上,顺势躺倒,说:“再说了,是我妈想看你们的比赛,我就跟着看看,她周一要上班,我一个人看也没什么意思。”
“哦。”
“不过也闲不了几天了,不是要开学了吗?我还要当新生的带班学姐。”
“等我考上大学,你来当我的带班学姐吗?”
“先叫声学姐听听?”
“拉倒吧你。”陈寂嗤笑,“我又不考医学院,怎么也轮不到当你的学弟。”
林招招见没骗到他,扯了扯嘴角。当然,她也没失落多长时间,就兴致勃勃地说起其他事情来了。
就着微弱的星光,陈寂听得漫不经心,时不时应一声,以此告诉她自己还在听。等她说完,他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
林招招听得直惊叹:“超酷啊,陈寂。”
陈寂谦虚道:“一般般。”
“什么一般般,就是天下第一帅!”
陈寂无声地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我没有!”林招招抗议,过了一会儿了,又问道,“时间到了没?”
陈寂说:“嗯。”
林招招看了眼通话时间,瞪大眼睛:“十五分钟了?”
“嗯。”
“你还嗯?不是超五分钟罚跑一圈?”
“十六分钟了,再说四分钟,凑足两圈。”
“……”林招招的气焰低了下来,小声开了口,“陈寂,你这么能跑啊?”
“跟你比还是差了点。”陈寂笑道。
林招招曾在初中的运动会中英勇斩获长跑冠军的奖项,吹了好几年。她赧然:“那你是不错啦,我为你加油。”
“只是加油?”陈寂推开玻璃门,让风吹进来,惫懒的声音在风中回荡,“我加训两圈,喂着蚊子,就听你说句加油?”
林招招纳闷:“那你想听什么?”
陈寂微微一笑,现学现用:“叫声哥哥听听?”
那头沉默两秒,“啪”的一声,林招招挂断了他的电话。陈寂愣了两秒,不可思议地把话筒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在耳边听了听。
没听错,是忙音。
不得了了,小姑娘长大了,居然敢挂他电话?陈寂被气笑了,他把话筒放回去,折回传达室。
传达室大爷乐呵呵地说:“超时八分钟,两圈。”
陈寂更气了!
陈寂被罚跑时,林招招也在床上辗转反侧着。陈寂说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回荡,荡来荡去,荡到心底,心跳又开始加速。